想到此间,她不由得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天帝环顾四周才沉声道:“尧广,你既知这畜生兽性未除,却还将它带入天宫毁了院子,如今酿下此等大祸,你作何解释?”
尧广面无表情地向前一伏:“微臣甘愿受罚。”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紫鸢一头雾水,“毁园子的人明明是我,没的冒出此人前来顶罪?我紫鸢即使再不济,也不至于拉别人来当替罪羊啊。”
才想上前一步开口说明原委,却被菩萨一把扣住了手腕,她微不可见地向紫鸢摇了摇头,示意紫鸢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身后。
天帝虽有心庇护内侄,但碍于群臣在场,也不好私情相徇。迟疑的掠了一眼身旁的天后,他见天后亦不欲开口便顿了顿道:“既如此,你便去普化天尊那里领了九道天雷,十二道针决的刑法以示惩戒罢。”
紫鸢倒吸一口凉气,如此重的刑罚怕不是要损此人半生精气,这如何能使别人代受,她思忖着,于是挣脱菩萨的手走上前跪下,“天帝,天后事情不是这样的,还望能听我一言…”
还没待紫鸢把话说完,尧广的眼神如钢刀般刮过她的脸颊,紫鸢下意识的一凛,尧广呵斥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仙娥?这凌霄宝殿上如何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紫鸢疑心,“此人为何装作不识我,起初要拿我问罪,此时却主动替我受刑,是何也?”紫鸢蹙着秀眉打量着他,心里亦如堕五里迷雾。
一个分神的瞬间,尧广朝殿前叩首,“天帝圣明,尧广撞毁天后娘娘的蟠桃园,合当受此刑责,别无怨言”
天帝犹疑地看着伏在地上的紫鸢,天后也是欲言又止,片刻他缓缓开口道:“即是如此,众卿可有何异议?”
群臣一时面面相觑众说纷纭,几位大臣欲上前进言,奈何却被晓得内情之人暗暗拦下。
天帝已开尊口,尧广看来也是铁了心要受责罚,随即互相望了一眼后,也就随着其他大臣附和道:“天帝圣明……”
受过天刑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的附骨之痛。整整一个月尧广都需静息盘坐疗养,夜间在殿内静坐,白天照常理事,风轻云淡地不漏一丝痕迹。
这日尧广依旧在殿内里坐着,开着的几扇窗,随微风轻轻扑棱着。烛台上燃着支蜡烛,不甚明亮,偏这灰暗的烛光就衬得此人更加气宇不凡,所谓的面如冠玉大抵就是如此,一双深沉的眼眸平添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铁面剑眉,兵权万里,原来竟是真的,但此刻,他英气尽敛,就坐在这交椅上眼眸兀自地望着远处出神。
“夜深露重,天神需仔细些身子,别着了凉才好,”一个如三月檐角摇摆的铜铃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一双纤纤素手,顺势滑过尧广的肩膀,为他披上锦缎灰鼠大氅。如此自然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多了几分妩媚,说话的便是天后娘娘的义女秋练。
粉色衣衫,仪容美丽,清秀中又隐约透出几分天然的娇色,这样的娇嗔软语竟也不能是尧广收回思绪,他微微侧首,拿眼角掠了秋练一眼,便又默不作声。
奈何秋练一直殷殷地看着他,希望借着此时此景尧广能待她多些怜惜,可是却一如往昔般冷漠。
一阵夜风袭过,吹灭了案桌上的烛火,秋练趁势抓住了尧广的手,温凉细腻,如上好的绸缎覆在手背,想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绝世美人的主动吧,暗夜里,秋练微微漾起嘴角。
而尧广却不温不火地开口,“上仙请自重。”
语罢,他毫无迟疑地抽回自己的手,广袖一挥又点燃了烛火,自顾走到了窗棂处,秋练望着他挺直高大的背影本又欲开口,尧广察觉似的轻轻抬手示意,满腔的柔情蜜语却没人倾诉,秋练也只好悻悻地离去。
这日尧广正于案桌前理事,大约已过了一个时辰,他手里还是那份卷宗,丝毫没有翻阅过的痕迹,而他的眼睛看似落在卷宗上,其实却虚晃地不知在看些什么。
“紫鸢、紫鸢……”自那日起,这个名字便在尧广心头萦绕不去,不知是因着她跳脱的还是因着故人的因由,她总是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在心头冒出来,算来他也是修为高深的上神,左不会为着这些琐事分神,可是如今他却偏偏分了心神,这样的认知不由得让他有些无奈地好笑。
“主上,有位自称来自大罗天的姑娘求见。”
他目光一滞,迟疑片刻并未抬头,“请她进来。”
未几,紫鸢不紧不慢地朝殿前走来,她仔细地逡巡着案桌旁的这个人,沉稳内敛如雕像般端坐在那里,所不知内情,丝毫不会疑心他是刚受过天刑的人,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天神。”
伴随这一声,尧广才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紫鸢并未向他行礼,自己的祖母无极圣母原是为数不多的上古神祗中地位极其尊崇的一位,就连尧广的父亲,丹穴王每每提及也都朝大罗天方向揖揖手,故而这声招呼虽显平淡却也不失礼数的。
尧广示意她坐下,她却支支吾吾地谦然道:“上次……上次……”
“不知紫鸢公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尧广打断她,摆明是不愿将前事重新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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