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夷郡百姓生活虽然贫困,但和如今岭水之南的那些城镇比起来,已经好太多。那里如今民不聊生,百姓无家可归,除了大量流向南夷,还有部分被逼的做了山匪。
晚间顾相回来的时候一直愁眉不展,最近大雨连绵山洪常有爆发,他虽忧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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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此,千里之外的京城,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武安侯府的书房里,言域一手摩挲着两片刚摘的红枫,一手正落上书信的最后一笔。他搁下笔,等到墨迹干透,将红枫连同折好的信笺一同封好,恰逢沈元夕入内。
“公子,信王殿下安全离开九云山了,无人发觉。”
“如此甚好。”言域站起身,将手中书信递给沈元夕,“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南夷。然后与我去东海,即刻启程。”
沈元夕接过信,问道:“公子要离开京城?”
言域皱了皱眉,“并非我要离开,而是如今东海沿岸水患严重,皇上派我去赈灾。”
听到此,沈元夕也一样眉头深皱,东海水患严重,可是如今宫中却越发奢靡,皇上闭目塞听,对大臣的谏言充耳不闻,说的烦了,才做做样子,比如派武安侯去赈灾。想到一事,沈元夕忍不住道:“听闻皇上最近又昭告天下,广选秀女入宫……”
“此事先不用管,皇上沉溺女色由来已久,正好这事让他腾不出空,信王殿下安全无虞。”
言域在房中踱步,府中各处都是衣香鬓影的舞姬丽人,笙歌不停。白日里只有这间书房是安静的,如今终于可以借赈灾一事离京,有种即将要挣脱牢笼的兴奋,他忍不住对沈元夕道:“我在信中与阿月说了此事,我先去东海,然后去南夷,终于可以见她了。”
沈元夕也笑的明朗:“公子定会得偿所愿。”
第70章 相见
风雨如晦, 鸡鸣喈喈。
南夷之地的深秋虽来得迟, 伴着日暮原上平地乍起的夜风还有这连绵三月不绝的秋雨,也依然冷的彻骨。
林姨娘在偏殿哄孩子入睡,里间一片安然。正堂后是这座简陋宅子里唯一的书房,还是当初顾淮南专门为顾相隔出来的。
现在正堂的门也悄然紧闭,侍女青青站在廊下, 冷的轻轻跺几下脚, 但她依然没有离开, 不时抬头看木窗那里微暗的烛光,心里焦急。
晚间老爷从郡守那里回来, 就将大小姐喊去书房, 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大小姐看不见, 但青青却是看见了老爷眼中的沉重与不同寻常。大公子最近又去了岭南,青青只是担心, 会不会大小姐又做了什么事惹老爷生气,再被处罚。
里间书房内,顾昭在书案前来回踱步,说是书案, 其实是一方掉了漆的桌子,但上面却摆满了名目繁多的书卷, 他瞥一眼跪在地上的殷素月, 有些烦躁。
这丫头从始至终不说一句话, 就跟哑巴了似的。
最终, 他只得摆出父亲的威严, 在书案后端坐,语气严厉:“为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殷素月晚间淋了雨,如今又在地上跪了快一个时辰,整个小腿都凉嗖嗖的没有知觉。她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并愿意跪在这里,只因此事太过荒谬,但却又是顾昭提出来的,她态度诚恳却也表明立场。
如今顾昭拿出作为父亲的威严,殷素月稍微动了一下麻掉的小腿,语气淡然:“父亲,恕此事我不能答应。”
“你这是忤逆不孝!都怪我平日将你惯得无法无天!”顾昭听她一开口就是忤逆,顿时一阵怒火升腾,随手在书案上抓了一本书砸到殷素月头上。
有些硬的书棱磕在额角,不大一会儿,便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来,殷素月也没抬手去擦,仍是跪在那里,语气平淡却坚定:“我不会入宫。还请父亲想想别的办法。”
“这是最快且有效的办法!”顾昭急怒,一甩袖子从书案后走了下来。
殷素月沉默片刻,温声道:“父亲,我知您心系天下黎民,处江湖之远仍忧庙堂之事。如今皇上沉迷享乐致百姓于水火,可是送我入宫,我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得他宠幸,况且我与他从前还有旧怨,万一败露,祸及家族。”
“妇人之见!”顾昭痛斥,转而放缓语气,仍是耐心劝道:“从前你母亲与我说你体质特殊,这一生只能找对你忠贞不二的男子,否则成亲后男方有性命之虞。这几年我也是费心为你找这样的男子,可不及找到,山河破碎,国将不存。如今唯有你进宫得皇上宠幸,才能挽救万民于水火。大义当前,家族兴亡,倒是小事了。”
“父亲!”殷素月惊叫一声,她不能接受这样扣在她身上沉重大义凛然的责任,诚然,岭水之南的百姓流离失所,山河破碎,君主昏聩,可是将救万民于水火这样的责任放在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身上,她觉得可能她的肩膀太脆弱,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殷素月跪在那里,在这样沉重压抑的话题面前,她已经不能如六年前刚穿来那样随意轻松吐槽并大声叫唤:你这是道德绑架!
虽然她看不见那些苦难,可也还有知觉感觉,最近在南夷郡,切身体会了国之不存,家族难兴的无奈。
“父亲,虽然朝廷昏聩,可是大启国从来不缺浑身是胆的热血儿郎,我亦不愿去做这样的红颜祸水,哥哥这些时日一直在留意将士收编,皇长孙殿下也不会一直在九云山,还有数不清的赤胆忠贞之士……我虽是女儿身,若要出力,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方式,我宁愿上战场,宁愿去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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