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属下,别忘了。”白匙抬抬眉毛,朝着比平日看起来要显些咄咄逼人气势的白钏说道。
她到现在都记得白钏的反应。
风隐隐约约刮过她的鬓间,可她不动声色,甚至眼睛里没有掀起一丝涟漪,只动了动嘴唇:“是。”
半嘲办不嘲的话语仍然能在白匙的梦里萦绕,她会被这么柔声细语的声音给吵醒。
对于一个自己有愧的那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会把一个人的痛苦提升到心头,然后在那里兴风作浪。最后,无论多美的一个梦都会变成噩梦。
她还记得,那个白钏平静的像亭子外的湖水,似乎根本没有风吹过她的鬓发,没有风吹起她眼里的涟漪,可如今再想,总觉得白钏的眼睛里充溢着悲伤,是那么的凄凉。风从那里吹来,又吹进了白匙的梦里,吹冷了她的热枕,吹落了她的泪,凋零了她的梦,破碎了她的傲骨。
真正能破碎她傲骨的,应当是这位能让白匙视为亲人的人,而不是一个从不了解与同行的夏浦玉。
于是,她的泪,她的骨,化成了一个个的白衣子弟,他们蜂拥而至,跨过山,趟过水,为了她的泪,她的骨,往黄泉谷去,往妙春堂去。
她不会承认自己错什么了,她只会去弥补,或者是挥霍。
我今后,就帮不了你了。
白钏临终只顾得上说这么一句话。听起来多么遗憾,有解脱。
可白钏的魂啊又怎么放心的下,放心的下她的白匙。
门外廊子上传来一阵十分急需的脚步声,细雨绵绵滴滴答答的从檐上落到土壤之中,与脚步声重重叠叠的辉映。
紧接着,夏浦玉的屋门就被敲响了。
则袖站起身,走过去询问:“什么人?”
“我是赵岐。”
则袖看了一眼夏浦玉,见夏浦玉点了点头,就打开了房门。
赵岐也没顾身上的雨正在往地板上滴,一进门就转向夏浦玉,着急的道:“先生,我与两兮在去啸梅山庄的路上,遇见了彼阎洞的人。”
“两兮呢?”夏浦玉站起身,走向赵岐。
赵岐喘了口气,道:“那些人往黄泉谷去了,还绑走了两兮……”
“什么?为什么?”夏浦玉皱起眉头,问。
“我们痛恨彼阎洞之人,当时客舍没有席位了,非要我二人让出来,我们自然不让,便大打出手,为首一个叫白邺的,把两兮掳走了。”赵岐痛恨的讲。
夏浦玉抬起眼睛,正颜神肃的道:“去往黄泉谷,定然是要给白钏报仇去的……”
“那就快往妙春堂去啊,把两兮也救出来。”则袖道。
于是三人就在雨日连日奔走,往黄泉谷去了。
行程改变,有些事情就要提到日程上来了。
赴往妙春堂的路上,夏浦玉向赵岐打听了其他忠仕的位置。赵岐虽不如客业知道的多,但他肯定,有一些就在武丘边缘处生存。他们不敢进入武丘,那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又不愿离开武丘,那是家园,耻辱与魂归之地。
夏浦玉决定将妙春堂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以后,就往武丘赶,由则袖回竹子塘谈事。
他的预感很强烈,有些事情会发生,而且,有些事情蓄势已久,无论是高荀的自作自受,还是白匙戾气冲天,再或者天星照的新势勃发,竹子塘位尊名立。
似乎都在预兆着,他等待的事情要到来了。无论他这扁舟多轻薄,他即将要到岸了。如今他只有两种结果,与其他人一样,渡江湖却丢了自己的命,或者渡江湖扬了自己的名。
他无法全然信德景棍了,但他本就不该全然,他应当更信自己。
他们快马加鞭,最终在白邺还没有到达妙春堂时抵达了。
那时的妙春堂已然是得到消息了的,已经召回了所有堂主,包括柳莫笑,也包括死赖在妙春堂做客的鬼见怜。他们明白,这一战,非要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不可。
但如今夏浦玉无法轻举妄动。客业的妹妹在他们手里。
这日上午,众人在正堂里正在商量对策,一支羽箭“嗖!”的从门外飞进屋内,直愣愣的插在柱子上。上面还覆有字迹——
今午时,夏浦玉,换两兮。彼去汝等命。
这便是所谓战书了。
用夏浦玉,换两兮。这是所谓图利。
“就知道要这样!”钓月僧愤怒的将羽箭拦腰折断。
夏浦玉看向钓月僧:“师父,叫徒儿去吧。”
第81章 (七十九)白邺为死江湖破势
“你要去送死吗?!”钓月僧恼怒着往夏浦玉处迈出一步。
鬼见怜立刻站到夏浦玉一旁,看了钓月僧一眼,又看着夏浦玉:“我觉着,怕是浦玉已经有了主意。”
众人看向夏浦玉,夏浦玉笑笑,道:“这个白邺既然想叫我死,我就去和两兮换算了。”
鬼见怜看向夏浦玉,疑惑道:“徒儿何意?”
“我相信,就算我真的深入虎穴,白邺也不会放人。”
他踱了两步,停下,转过身:“因此,就叫我去与白邺周旋,赵岐与则袖一起潜入彼阎洞驻扎之地,然后救出两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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