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继看起来放松了一点：“我也觉得我还不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您这次来找我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与实验室的工作无关，我没打算走这个后门。”蒋彦鸿目光坦荡，“不过我想更正一下，你值得我们大费周章。我祖父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家里人都担心万一哪天彦泽领个女明星回来，刺激到他老人家，所以他一天不找一个祖父能接受的姑娘定下来，我们就要继续提心吊胆下去——我们都对你寄予厚望！”
齐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由：“您觉得我是老人家能接受的人选？”
“别用敬语，我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老。事实上应该是大喜过望的人选。我祖父比较固执，不喜欢娱乐圈，他也就这点要求。”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决定回去？为什么不等我回去以后再说实验室的事？”齐继遵从他的要求改了口。
“诚意！我们实验室的诚意，也是我个人的诚意！既然你决定回国，我觉得我们实验室无论从哪方面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使你想去高校当老师，二者也并不冲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接受。”蒋彦鸿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不过此刻他对齐继的想法有些拿不准。
她沉默了片刻：“我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不接这个offer。可能你们从专业角度看，觉得我是你们需要的人，但是你忽略了人本身！我在美国待了8年多，接受的是美国的教育和文化，工作生活的环境都是纯美式的。更糟糕的是我唯一的工作经历就是Schiller实验室，这些年Steven在工作上对我几乎是溺爱的——我所有不着边际的突发奇想他都无条件支持。我的英文名字Asteria也是他取的，是当初他和Rachel为没能出世的女儿准备的名字。我的臭毛病不少，在工作中有点难相处，对愚蠢缺乏容忍度，不能忍受外行人对我指手画脚。简而言之，我没有天才的命却有天才的病。我承认自己活得有点任性，但目前为止没有要改的打算。这样的人要融入人情社会里有着严格上下级关系并且成员之间关联紧密的组织或者说集体，恐怕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事。你确定你想要这么让人头痛的下属吗？”
蒋彦鸿对齐继的顾虑确实始料未及，冰雪女王的确给他出了一道难题：“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能活得这么任性？”他斟酌着她是否还有其他未竟之意。
齐继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大概是运气不错吧。”
“其实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所以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回学校当老师？”他可以理解她的职业选择了。
“对。”齐继肯定的回答。
蒋彦鸿沉思了一会儿：“你看这样行吗？我在合同里增加你可以在合同期内无条件提前终止合同的条款，脱密期2个月。”
他试着提出解决方案：“如果水土不服适应不良，允许你随时走人。不过前半年恐怕不行，因为我们有一个紧急且重要的课题迫切需要你参与完成。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挡住人际关系和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
齐继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妥协到这种程度：“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够胜任这项重要工作？这世上说的比做的漂亮的人还是挺多的。”
“这是几位专家根据你的履历论证过的。齐博士，你在《Science》上发表过什么样的论文、拥有多少项专利，我们还是有数的。”蒋彦鸿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好笑。
“可是你都不担心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吗？没准儿我就是个花瓶，是实验室的门面，万一我和那个无才补天的石头一样，是个银样蜡枪头呢？”
“所以？”蒋彦鸿看着她，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勾起了弧度，不明白她努力自黑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逻辑不够合理。”这一点深深困扰了她。
蒋彦鸿笑了，笑出声的那种：“事实上，你第一次拒绝了我们的offer以后，实验室先后邀请到了两位专家，但是他们都没能解决我们的核心问题，这个项目现在已经陷入僵局。所以，即便你是‘银样蜡枪头’，也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齐继长舒了一口气：“I feel better now.虽然你没打算扯着彦泽这面旗，不过如果我非要给他兄长这个面子，大概你也不会拒绝吧？”
蒋彦鸿笑得非常开怀，不住的点头，丝毫没有自己的心机被人说中的尴尬。
“联系我的人好像说过前半年内要封闭在实验室里，不能和外界接触，是这样吗？”
“对，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另外一方面是目前这个项目并没有对外公布，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能提前完成，可以随时结束封闭，而且这期间你是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只不过你的邮件、信息和通话都有可能被筛查。”他进一步解释道。
“我应该怎么和家人交代我的行踪？”
“可以说这份工作事关商业秘密，半年内需要与外界隔绝，只能用电话联系，和彦泽也这么说吧。”这些细节蒋彦鸿都替她想好了。
“那么，就请多多指教了！”齐继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蒋彦鸿直觉冰雪女王会是一位实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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