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老奶奶您说笑了。不过他们两个真的蛮调皮的。”
“呵呵,我可每天都在头疼呢。唉,也亏他们父母想得出来,没时间照顾扔给我,教不好了也扔给我。自己倒是乐得清闲。连孩子自己都会问我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呢。”
老奶奶咽了咽唾沫,脸上有点感慨。
粉绵羊听着,点头没有说话。她瞧了眼孩子们,“但是他们的父母还是很爱他们的吧。看起来很开心呢。”她对孩子们俏皮的眨眨眼。
两个孩子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哼,爱……”
老奶奶却跺了跺拐杖。“把孩子当宠物似的,给他吃好穿好就行了,那还用得着自己生吗。人呐,不能忘记换位思考。自己一点力都不想出,还指望孩子将来成这个做那个的。”
粉绵羊顿时有点错愕。老奶奶喘口气接着说:
“就是宠物,蹲啊跳啊,不还得细心操劳半年几个月呢。现在的人呐,整天跟做白日梦似的。也不害臊,自己蒙自己,还容不得长辈说两句。真是把自己当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我到现在都还不敢说这句话呢。”
老奶奶终于停下了。粉绵羊却看着她,为难不已。
她摸摸自己的耳朵,两个孩子可还在旁边呢,让她如何附和。可自己不说话也不行吧。还好孩子们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充耳不闻,甚至于不知什么时候凑得更近了,还在偷偷瞄着自己。
“呃……应该也不是所有家长都这样的吧。”
老太太闻言,没想到情绪反而又涨了些许:
“哼,偏偏遇到我生下这么个不孝儿子。”她再次跺拐杖。
“唉,因果轮回罢了。”老奶奶长叹了口气。她深情看着自己的后辈们,“人生能有几个孩童时代?”
粉绵羊垂下眼来。两个大人沉默了片刻。
“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出来旅行的吗?这两天见过你几次,不过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注意到我们吧。”
“实在是抱歉……嗯,出来透透气。奶奶您呢?”
“孩子父母就在彼得市里工作。一来,我是为送行一位后辈,二来,也是把这俩孩子物归原主去呢。”她笑了笑,露出些狡黠的意味。“这里啊……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待过几年,所以也算过来怀念看一下。”
粉绵羊掩嘴一笑,“真羡慕您啊,我也很喜欢这里。”
“潘多拉的确是个特殊的地方。”老太太笑了笑,“其实,我的初恋也是在这儿呢……历历在目,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不会吧,真的吗?”粉绵羊吃惊道。
“傻孩子,我会骗你嘛。如果你想听的话,可以和你说说呢,也好久没有跟人谈心里话了——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
“艾米莉亚,奶奶叫我艾米莉亚就好了。”
“呵呵,艾米莉亚。也不要叫我奶奶了,还是叫我格温女士吧。总被你们提醒自己老态龙钟,多少会伤心的。想当年,我可还是北域一枝花呢!”
夜幕低垂。
奥灵匹酒店餐厅内,灯火阑珊。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适应不了社会,所以独自出来旅行的吗?迪恩,你该多吃点蔬菜——山姆,你也是。”
“我知道,肉都是生命!”山姆说道,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胸脯肉。格温女士刮了他一眼,然后捞给哥哥迪恩好一块白菜。
“艾米莉亚,这样做是对的。当人遇到这种困境的时候,首先得学会跳出那个圈子。因为,想知道一场风暴的中心点,一个是等它降临到你的头上,另一个就是在它扩大之前竭尽飞高。不过,我们只能选择第二个,因为没有谁愿意被风暴牵着鼻子走的缘故吧。”
粉绵羊露出释然的微笑。格温女士点点头,她接着说: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个阶段:迷茫,痛苦,孤独,自我否定……后来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了,总有人得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这种事也很简单:定一个目标,让自己动起来寻找出路;找一份爱——对人的爱,对事物的爱,甚至是对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的爱。”见粉绵羊笑了笑,格温女士补充道:
“不过,即便知道一万种方法。许多人还是伴随这场风暴烟消云散了,纵然生还,也是被关在风暴眼里熬过一辈子。再也飞不回风和日丽的蓝天下。艾米莉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也许……”
粉绵羊有点如鲠在喉。
“世上太多事,即便最后努力,却也会错过上岸的最佳时间,被海浪再次推回海里。第一步就能走好并坚持下去的人,实在是幸运得让人嫉妒呀。”她的神色有些动容。“失败也好,成功也罢,命运里微不足道的挣扎。所有失去的和拥有的,应该会在生命尽头处再相见的吧。”
粉绵羊隐约见到了格温女士眼里的晶莹。
格温女士平淡地说,“你们看我碗边的这只蚂蚁,怎么能想到,并理解它的身躯同我们一样复杂——同样是同等的生命?对于世界的本身变化,我们那点优越其实连期望成为这个小不点都是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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