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带着笑,还有十足的嗔怪。
穆凉默然,将沈佩领进屋里桌旁坐下,自己就站在远些的地方,不愿与她过于亲近。
方才进门错身的时候,穆凉不出所料的在门外候着的随从里看到了那个婆婆,果然是沈佩花钱找来的人。
穆凉知道沈佩不一定是有什么恶意,却也不想和她有所牵扯,只想道个歉请她回去就是。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倒了杯茶,“先前骗了沈小姐,穆某理应赔罪。”
沈佩装作为难的模样踟蹰了一下,才故作大度的样子接过茶杯,“要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穆凉想说不必,但又觉得有些太过绝情了,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就站在那里。
“上回听说你叫穆凉,你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要瞒我?”沈佩端着茶杯也不喝,只是摇晃着腿饶有兴致的问道。
穆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和他的过去有关的事,他一概都不想回忆。
“穆某曾是个军人。”
“噢…”沈佩有些失望的回道,这个答案和当初穆凉敷衍她的那句如出一辙、分毫不差的。她想着是得给他一点教训的,省的他再骗她。
“军人也分那么多种,是将还是兵,是谋还是战?”
这话一问出来,穆凉就知道沈佩一定是去调查自己了。否则不会像是打蛇打七寸一样,牢牢的抓住他惧怕的点。
“沈姑娘既已知道,又何必非要来为难穆某呢。”穆凉低垂着眉眼,没有半分不恭的意思,却总觉得像是有些埋怨的意思。
沈佩有一瞬觉得自己理亏,遂即又理直气壮起来,被骗的可是她,就算私下去调查,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对穆凉,是哥哥般的喜欢,沈府没有一个成气候的男孩,一个个全都像是混吃等死的米虫一般,沈佩看不过眼。
更何况,金郡的男人们剽悍,虽然壮硕却有些鲁莽。所以打她见穆凉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穆凉不是金郡人。
事实也如她所料,穆凉是陪着监御史从□□一路北行,来到金郡的。
可越接触,她越喜欢穆凉身上那股书卷气,他孱弱,但是博学。谈吐有趣,远见卓识,博古通今。而他身上,还刚好有那么一点点,寻常读书人所没有的英气。
穆凉说什么都得当,都恰到好处,不惹人生厌。
所以当沈佩发现这个人从名字到身份,都是在骗她的时候,她动摇了。甚至认认真真的考虑了那些措辞是不是也是为了接近她而伪装出来的。
所以她理所应当的就派人去查了穆凉在□□是什么样的存在,却让她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大大小小的战役,光是记载成册的就有八卷之多,从十几岁的少年时光,一直征战到四方升平,八境安定。在盛名之时抛下名利隐姓埋名,又在家国受到吐蕃威胁之时挺身而出,再战沙场。
这是……何等的忠臣良将。
沈佩觉得自己是沦陷了,他身上的英挺来源于杀场的历练,自然旁人不可匹敌。他如今这般博学也恰恰是为了应对与敌将斗智斗勇,光是想想就令人心驰神往。
她自顾自的陶醉了一会,又故作潇洒的说道,“可我想听你自己说,不然我就去告诉庞安~”
穆凉不是不想与庞安共事,他只是不再想拖着这么大个金郡负重前行罢了,能提的建议他都已经尽数写给小安,他再留在会宁意义实在不大。
噢,他也给小安留了个别的提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过来。
穆凉无奈的看着沈佩,认命一般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是将非兵,为战非谋。”
沈佩若是调查了他,他再百般瞒着也没有意思。
“前尘往事,一概不论。穆凉,本小姐心悦你。”沈佩把茶杯一搁,起身逼近,与穆凉对视。
穆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原本站在门口的婆婆突然接口道,“方才老奴问过了,穆公子说已有婚配,家居会宁,有权有势开罪不得。”
穆凉以为这是婆婆替他解围,刚要松口气,就听见后半句——
“老奴在会宁的世家小姐里盘点了个遍,正值婚龄又与公子有接触的,只有小姐一人。”
穆凉呆住了,这才发觉这是一个莫大的圈套,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钻了进来。
“可……”
“依老奴看,穆公子是在拿心上人当幌子,回绝旁的追求者呢。”说完,婆婆又眯眼笑起来,“公子如今这是害羞了。不过此番能看清公子心意,也不枉老婆子我天不亮就来排队啦…”
天不亮就来排队,却也只排个中等位置,这话她倒是没说了。
穆凉只觉得百口莫辩,开口就是否认的词句,“并非——”
这话还没说完,沈佩就揽住他的胳膊,笑着打断他的话,“你可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姑娘排队也要来瞧你一眼吗?”
穆凉猜是她花银子雇来的,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为何?”
沈佩扑哧一声笑起来,颇为神秘的眨了眨眼,“我只不过就派人在山脚下派发你的画像,这不,那些姑娘一看都吵着要见你呢。”
沈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还没展开,她就肩膀一疼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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