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一手攥着穆凉的衣袖,一手捶在他胸前,原本千百般温软话语,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你怎么在这……”
穆凉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头,伸手就抱住了白莫的腰间,完全忘了这个人,大抵已经算是别人的妻子了。
白莫顺着他从床上滑下来,就跪坐在地上,穆凉身前。她把带着繁复发饰的脑袋埋在穆凉颈间,无声的哭了。
就一点冰凉的液体,顺着衣领滑进衣服里,苦涩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白莫仰起头,强撑着不舍,推了一把穆凉,“你疯了。”
穆凉有些玩味的笑了一下,复又恢复了那副丧气到极点的样子,“靠我疗伤,然后再去嫁给别人?”
他眼里的伤痛丝毫不加以掩饰,看得白莫心尖一疼。
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可纵使再心疼,白莫仍是把理智搁在前头,带着重重的鼻音命令道,“你快走吧。”
穆凉摇头,“我带你走,我们躲起来,就我们两个……”
“宴会结束就来不及了。”白莫伸手替穆凉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话里仍是赶人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如今朝廷重臣,天子战将,全都在这,他穆凉留在这里还能活得过明早?
穆凉如今活着,已经是白柏莫大的恩赐了。再来他眼前碍眼,那便是天大的罪责。
穆凉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讨好的笑了,“白莫,殿下,主人…”
“我,我会说话了,可以同你谈笑,不会再讨你厌烦。你不喜欢我寡言,那以后我有千般心事,都同你讲,行不行?”
这话说得极慢,几乎是一字一顿了。若是平时,定是搔得人心尖一软。
他模样俊俏,笑起来本该是绝顶好看的。可他一贯都不爱笑,此刻强撑着那点讨好的笑意,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是怪异又滑稽。
白莫只觉得心里一窝一窝的疼,穆凉那是多少年的习惯,或是生下来就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怎么犯得上为她就改了。
况且她也并非不喜欢他的寡言,只是觉得总是她那般热切的讨好,又毫无回应,有些累罢了。
但也只是累,一丝一毫放弃的心思都没有过。
怪他寡言,只是醉后的一句呓语,怎么能做数。又怎么能成为如今,他讨好、挽留她的手段?
穆凉的表情有些难堪,似乎在拼命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样的砝码,可以乞讨白莫给他一点点施舍怜悯。
他什么都会做,也什么都能做好的,就算如今不行的,他日后,日后也一定会努力做好的。所以白莫跟着他,一定一定一点苦都不会吃。
他保证。
突然一只手盖在穆凉脸上,没使几分力,所以不疼。白莫只是被穆凉受伤的神情和强撑的笑意冲昏了脑袋,心疼极了,一眼都再也不敢多看。
就好像是一个酷爱吃糖的孩子,努力仰起头说,“我再也不吃糖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得不到回音的时候,还拼命搜寻身上的口袋,用颤抖的声音保证,“我真的,真的一块糖都没有了哦。”
把一个人逼到这步田地,白莫是觉得自己赢了的。可心还是疼,疼到想死死握住。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不用什么糖,更不用他改掉寡言这个毛病,她只要他平安。
突然掌心有些痒。
穆凉微偏着,湿热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过她的掌心。神情虔诚,动作小心。她手上方才捧着花,带着一丝花草的香味,还有血的味道。
白莫急忙收回手,面带羞愤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埋怨似的背过身去。
可只是那一眼,她也看出穆凉带着讨好,羞涩的苦笑。
“你喜欢的,我什么都能学……”穆凉的声音又细又小,简直不像个大男人了,更像个祈求原谅的小狗,说话都是喉间的丝丝呜咽。
“你不喜欢的……也什么都能改……”
这些话软弱到极点,白莫看他这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几乎气恼。这个人怎么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这般无理取闹?
心疼归心疼,总要比阴阳两隔要好多了。
她咬着舌尖,声音也冷到极点,又梗又硬,带着份毋庸置疑的威严,“别闹了穆凉。”
这话一出,身后沉默了许久,久到白莫以为自己冷硬的话语起了效,这个固执的人总算是要放弃了。
可是并没有。
穆凉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听声音似乎又是无可奈何苦笑。他一直在犹豫,哪怕是张开了嘴,仍是犹豫。
“那……”穆凉的声音在静默中极为突兀,嗓音有些粘连,还夹杂着颤抖的破音。
白莫屏息去听这句话。
“那你就带我走吧,白莫,你带我走吧……”
第80章 无法抉择
白莫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穆凉此刻的神情,却脚下一绊,整个人踉跄一步,又扶着床沿站稳。
果不其然,穆凉又哭了。
若不是白莫见过他行走在宫廷中,腥风血雨里的模样,她几乎就要以为穆凉真是一个软弱到一点点挫折就要哭的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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