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是有趣似的干笑两声,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别想了,我一早儿就知道。”
穆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摸不透这人的正邪,他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理由半分道理可循,就像一个爱胡闹的孩子一般四处捣乱。
穆凉有足够多恨他的理由,却也有同样多原谅他的理由。可若是别人,他一贯都是个赏罚分明的性子,把恩报了,也把命索了,两不相欠。可……穆凉的眼神不住的往一旁安静的婴孩身上瞥,这个孩子,本就是白柏以不耻的手段带走的,可他却也辛辛苦苦的照顾了他这么久。
白柏注意到他的眼神,顺着看了看,故作洒脱的指了指,“你的孩子自己带走吧,养孩子是真累。”
穆凉的垂了眼睛,不动神色的领了他这个情。
白柏自顾自的拿着酒杯,他先前就每日借酒消愁,已然隐约有了些瘾,如今摸不到酒杯便极为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酒过三巡,他有些醉了。几杯酒下了肚,白柏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不总是老态的病容了。眸色隐约有点涣散,说的话也愈发混乱起来。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皇姐一早就是想我死的。”白柏抬抬头,可酒意烧得他隐约有了点燥热,眼睛里也全是湿漉漉的,虽然是自嘲的口气,却已经带了点哽咽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去看电影~先更~
第97章 滴血
穆凉不搭话,只是冷着眼看他。
“我只要在朝中稍有偏向,她便千方百计的斩我左膀右臂。”白柏说着说着竟嗤笑出声,极为没形象的抽抽鼻子,隐去泣音,“我那么恨你,可我没害你,也没害她。”
白柏晃晃空荡荡的酒壶,懊恼的把它横摊在桌上,活像一个稚气的孩子。
“你回来了,挺好的。反正这个位置,我也呆厌了。”恍惚之间,白柏似乎是温柔的笑了笑,“没有傅杞,全是折磨。”
短短的一句话,戳的穆凉心底有些疼。
穆凉一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心软活不久的,眼前的白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不是心软,最开始白柏就不该放穆凉走,一放还放了两次。他早就注定会把自己覆灭在自己的心软里,可他还是狠不下心。
他明白傅杞和他隔阂的原因,他因此恨穆凉。可同时,他也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这个迁怒穆凉。一次两次的,全是自作自受。
或者说,心软叫他受的罪,还有第三件。若不是心软,他还活着做什么的。他只是怕自己死了,国怎么办,家怎么办。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一再心软,他自己怎么办?
若不是穆凉找上门来,他至死也不会为自己申辩哪怕一句。他本就该死。
这样的话,他会说,其实也不过就这一次罢了。他倒是想说,可身边又有谁能听他说呢?只是没想到,到了濒死之际听他发牢骚的居然是穆凉。
白柏坦然的笑笑,可下一刻又把脑袋埋在膝间没出息极了的呜咽起来。
穆凉的神色如常,可喉见却也感到一丝不适。他和白柏长得不像,在几十年都不同的生长环境里,也长成了完全不同的性子。
可却有如出一辙的默契,比如,话大多都在出口之前就噤声。
穆凉没有安慰他的打算,只是有些笨拙的从角落里抱起了那个微微起伏的温暖的布团,旁若无人的往牢房外走。
狱卒过来锁门的时候,穆凉怀里的孩子不知道是知晓了即将离别相依为命的人,还是单纯的被锁链声惊醒,总之突然哭闹起来。
白柏与他隔着层层栏杆对视,眸色一如既往的慈祥和温和。
穆凉转过身,靠着栏杆,声音平静悠远。“傅杞的尸首,我还给傅家了。”
说完,他便一刻也没有再停留,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一步一步向阳光走去。
远远地,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身穿暗红色里衣的男人僵硬了片刻,突然趴在地上似笑而哭。
————
穆凉到了公主府反而有些茫然。怀里的孩子哭了一路,没有一点衰竭的迹象,不知道白柏是怎么把他哄的服服帖帖。
穆凉直愣愣的看着出门来迎他的沈佩,有些无辜的眨眨眼睛,无措的把怀里的孩子递了出去。
“这是…?”沈佩一边接过孩子,一边有些迟疑地问。
穆凉茫然的抬头,脸上的渐渐浮现出些许明朗的笑意,略有些羞涩的说道,“我、我的孩子…”
沈佩吓得差点松手,赶紧安抚了一下哭个不停的孩子,一箩筐的话想问,却又不知道从哪问。这话反正信息量确实是太大了一点…
穆凉无措的极致的时候手上反而闲不下来,有些手欠的把手上的纱布绞得一团糟,故作镇静的指挥道,“找个大夫来看看有没有生病,还要给他吃点东西,好好照顾…”
沈佩点点头,忙不迭的把孩子抱走了。
穆凉一头扎进药房里,一边把手指上凌乱脏污的纱布拆解开来,一边拍拍自己震动不已的胸膛。他突然多了个孩子…
是男是女?
穆凉给自己重新缠纱布的手不自觉的一紧,手指疼的一抽。他意识到,自己抱了半天,都没有看看自家宝贝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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