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瞧了信,心烦也总算缓解了些。她许久没和关七联系了,如今有许多事要讲,于是提笔一桩一件的写起来,两个人闺中密友似的,好不欢快。
回了信白莫出门去走走,路过万花阵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万花阵门口虽然杂草丛生的,里头却格外干净,完全没有年久失修的模样。连曾经的损毁都修葺完好。
她闭着眼往里走,走到哪里该向哪里转弯,她闭着眼都知道。她仰头去看,万花阵的中心凉亭早没了当日的灯火辉煌。先帝身陷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火光极其绚烂,年幼的她只觉得那场景刺目到晕眩,以及对权势有难以抑制的渴望。如今故地重游,她当真是爱极了这地方,也恨极了这地方。
她定睛去瞧,发现凉亭里居然坐着一个人。
黄袍加身,竟是白柏。
白莫快走了两步走上凉亭,在他身旁坐下。开口见全是揶揄的意味。
“怎么,任他结了亲又后悔了?”
白柏低着头,听着她说话也不抬头,回话的时候也硬气极了。
“朕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日头久了,就自不会念着了。实在不行,赶紧送些秀女进宫…”
“日头那么久了,皇姐不也还念着穆凉?”白柏抬头瞧着前头,没去看白莫。他的眼里能瞧见整座迷宫,能瞧见幼年的他们在其间穿梭奔跑,只有俯瞰众生他才明白这位置是如何让人着迷沦陷,难以逃脱。
白莫愣了一会,才扯出一个极为难堪的笑,自嘲一般慢慢的说道,“生在无情帝王家,怎么一个个全是痴情种。”
白柏站起身,他下了朝就没更衣,一身龙袍加身,将他不甚高大的身影硬衬出几分宽阔。
很多时候,这身龙袍在逼着他长大,逼着他做不愿意的选择,可他无力还击。
他很爱傅杞,但他却不能说。他要做一个仁爱的帝王,要受到所有人的拥立,要还一个太平盛世。
他不禁想若是当初父慈子孝,兄长仁爱,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一个小王爷,每日闲散而过,弹琴听曲儿。
如果他注定要爱上傅杞的话,他一定有的是法子把傅杞牢牢的捆在身边,大不了就做那等最荒诞最叫人不齿之人,绝不是如今这般瞻前顾后顾虑重重。
白柏迎风而立,面带愁苦,嘴角却似乎是在笑的。
白莫在他身后,也是心事重重。
第20章 较量——
收到穆凉的来信是三四个月以后的事了,是和军情帖一起呈上御前的,白柏没拆就遣人送到了白莫的居所。
信上寥寥几字,说的无非是他已抵达边境,那语气实在简朴极了,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没有。白莫捏着信,明明是要生气的,但不自觉的笑起来。
总算等来了穆凉的主动联络,白莫一连几日心情都好极了,她甚至合计着亲自上傅府去探探傅杞的口风。白莫吩咐人备了两箱新婚适应的礼品,叫人送去了傅府。
晌午去拜访的时候傅杞没在,只有茜桃在料理着庭院前后。
茜桃年纪不小,近些年家族隐隐有些落魄之势,每日家中气氛都阴郁愁苦,更显得老态。
“长公主亲临,老爷却未在,实在是…”
白莫摸着茶杯,脸上笑的风轻云淡的,“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来瞧瞧傅大人新婚之后是什么模样。况且,他不在,我们姐妹谈天不是更自在些?”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茜桃不通诗书,唯恐怠慢了殿下…”
“我此来自然不是探讨什么诗书礼义的,我瞧着傅大人这么多年没纳过妾,总怕他性子太直,亏待了姐姐。”
“傅大人公子如玉,又学富五车,哪有什么亏待不亏待的…”
茜桃言语间极为温吞,听着便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姑娘。
两个人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女子间总有许多要聊的话题。白莫又有心去套她的话,说着说着就越说越多了。
“这都近宵禁的时辰了,傅大人还不回来吗?”
一句话却像是刺痛了茜桃一样,她低着头,似是不经意的啜泣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自婚后,不到宵禁他必不回府,回了府也要在书房耗上好些时候…”
“这是为何?”
茜桃像是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说,“大抵是…事务繁忙吧……”
白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略微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出门的时候傅杞都还没回来。
白莫借着与茜桃攀谈揣测傅杞的心思,穆凉在边境倒也算不上清闲。
刚走进营区的时候许多人对他侧目而视,偶尔反倒有一两个向肖程问好的。肖程一路带着他往主营方向走,离得近了正看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
她扎着简单的麻花辫,衣着朴素,除了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之外与周围的镇民没有任何区别。
“肖哥哥~”她扬起脸笑起来,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不可胡闹。”肖程拦住她要扑上来的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和你提过的穆凉穆将军,此战主帅。”
“小女子祝柳问穆帅安。”她立马敛了姿态,双手还在衣前的围裙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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