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凉笑起来,双目危险地盯着庞公子。“若公子有这样的阵仗,何必亲到天/朝,企图搬弄朝权呢?况且先皇后不懂权术,只是执迷于侵略与征服,若当真有朝一日倾尽全力进攻金军,我们谁又讨得到好?”
“与其被一个疯女人覆了国,倒不如借兵给我家主子肃清朝堂,换个一世太平,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庞公子也瞧不上吗?”
分明是一副困倦又苍白的模样,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唇无不让人察觉那是个弱势极了的人,偏偏一字一句的,极有感染力似的叫庞公子都跟着一颤。
“啧,若是我出兵,可不就促成那对姐弟合作了?”庞公子合了扇子,“到时候他们大权重握,我可不就是没戏唱了?”
言下之意,如何保证双方利益的平均?
“这一点,穆凉做不出什么保证,庞公子若是不信,便去找我家主子亲自问询好了,她定有法子打消公子的顾虑。”穆凉见他被勾起兴趣,于是将谈话戛然而止。他唇角带的笑有些狡猾,虽说那苍白的两瓣唇笑起来的时候,也显得有几分吃力似的。
庞公子亦笑起来,穆凉这招引他前去,想必除了商议之外,也要借此机会叫皇宫里那位跳梁小丑因为摸不准他们的关系和进度,而感到不寒而栗吧,何等张弛有度的思量。
“穆将军,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吧?”
他笑的暧昧又危险,叫穆凉方才佯装起来气势顿时敛了两分,但他稳着身型丝毫不退却,“穆凉不懂。”
庞公子只是笑,暧昧极了的贴近穆凉,他们差不多一般高,他伸手抵着穆凉的胸膛,感受着剧烈的跳动。微启的唇慢慢的对他呵着气——
“你很紧张,还是让我说中了?”
穆凉不着痕迹的后撤一步,语气仍是谦逊的,“庞公子所言,穆凉的确不懂。”
庞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折扇拿在手里,他拿着折扇抵着穆凉的喉咙,一寸一寸的上移,直到到他两片湿润的唇为止。
“那位长公主殿下能满足你吗?”庞公子癫狂的笑起来。
穆凉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不太好,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眉头之间仿佛燃着一股一股的戾气。他压着怒火,声音低沉极了,“不论合作与否,都请不要说这种侮辱我主人的话。”
只是一瞬,穆凉从腰侧摸出来的短匕首已经攥在掌心,几乎毫不犹豫的捅穿了那把架在自己唇上的折扇。另一只手攥成拳,拳风已经到了庞公子脸前,穆凉才堪堪收了手,极为危险的甩了甩手,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去了。
推开门之后,门口聚着的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把他包围在中间,随着他的走动而步步后撤。穆凉丝毫不露惧意,只是一步一步往来时的方向走。他虽然记不清路,但大致的方向和河流走向还能支撑他走回原处。
庞公子叫人全都退下,待穆凉走远了,他把嵌进折扇丝绢之间的匕首拔下来扔在地上,满意的听见一声脆响。
咔的一声,折扇开了,层层叠叠的刀口连绵成一个。他以折扇遮面,蜿蜒的长长的刀口微微张开一个小口,像是叵测的笑脸一般。
穆凉与这人交涉半天,又连续少眠,精神也有些不济。路途虽然算不上特别远,却也不近,一夜之间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去。他虽然急着回府复命,但也没丢了理智。他先找了附近的荫蔽处脱了夜行衣,这才启程往公主府赶。
穆凉策马走近集市之时,本该热闹非凡的集市却是一派萧索的景象。
他更加着急,脚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行至公主府门口,那马匹还难以即刻停下,往前滑行了好几步。穆凉推门径直就往房间里闯,白莫穿一身藕粉色的长裙,正在倒茶,茶水都溢了半桌子,几乎要顺着桌面滴在白莫腿上。
穆凉伸手去拦那歪斜的茶壶,被烫的马上缩回手。
白莫也被吓了一跳,松了手。茶壶摔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烟。
穆凉把白莫拉着到了离桌子挺远的地方,皱起眉略带呵斥的口吻,“怎么心不在焉的?”
白莫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今早圣旨下了,姜氏下令攻打周边邻国,今日起就强征青壮年入伍了。”
说完她又抓着穆凉的袖口,有些焦急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如果他的消息还算及时的话,最迟明早他就会登门了。”穆凉一边回忆庞公子的反应,一边补充道,“而且我认为,他还没来得及接触皇上。”
白莫心思放沉稳了些,慢慢地说道,“我借他的兵马,定是要许诺给他些什么的。”
不管是通商还是割地,都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只是不知道,庞公子的胃口到底有多大。白莫自己思量着,把穆凉赶去睡了,自己就靠在床沿边上,盘腿而坐。
穆凉一睡就是大半天,天都擦黑了他才起身。白莫倒是不在屋内了,穆凉借着半暗的天色推开窗,往外走了两步,公主府大殿之内居然灯火通明。
他心底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脚下快走了两步。
白莫果然位列主位,而客席身穿红色纱制衣裙的——则是那位庞公子。
往日宴会上必不可少的歌舞之类倒是没有,酒杯码了几排,庞公子也是一副酒过三巡,动不动就歪倒倾斜之态。白莫看着还算清醒,面色看着却也比平日添了几分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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