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柏想得比她多,堵死了她的路。
白莫哑然,搁在从前,她想也没想过会和穆凉成亲。她身处在那样的位置,本以为除了和亲或是嫁给王公贵族便没什么别的出路了。幸好时局动乱,也幸好她及时看到穆凉的好。
若不是她当初因为湘妃娘娘的事,恨穆凉入骨,强硬的强行摆弄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恐怕她早就嫁给别的什么人,荒度寥寥一生了。
想再多也无用,他们聚散离合,爱恨怨憎,最后还是不得不走散在人海之中,还手不得。
全是命。
白莫回屋,仰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入了夜突发奇想想去穆凉从前住过的屋子里看看。
这屋子上回住人得使劲往前追溯,那还是白柏登基以前的事。这屋子是他们的秘密据点,穆凉回京复命的时候,也一贯都住在这。
因为这个,先帝还批评过白莫好几回,她充耳不闻。虽说公主府里住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传出去的确不好听。
她从前倒是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单纯的没有把穆凉当男人看吧。
白莫一边笑一边推开门,屋里全是灰,在阳光下面洋洋洒洒的,呛得白莫一直咳嗽。可是她不肯后退,执意往前走。这屋子装潢和其余的客房都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些书,又多了些小玩意儿。
棋盘整整齐齐的,白莫把棋笥打开,棋子整整齐齐的,没落多少灰。白莫掸了掸棋盘,捏着棋子在手里摩挲,手感极好。如果没记错,这些棋子是穆凉打南靖带回来的,在当时的制棋工艺里算是顶尖,大小均匀,玉质温润。
她把起身把衣柜打开,里面衣服不多,落得全是灰,都瞧不出以前的颜色了。白莫掸了掸其中一件,想着挪到自己的衣柜里去,也算个念想。
那屋子里清清冷冷的,生活的气息一点也不重。和他那个人一样一样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外面都结了网,白莫晃了晃,里面居然还有水。
也就这些了,他生活过的痕迹。
也是好几年前了。自白柏登基起,白莫恨他,便把他囚在刑房里或是天星阁里,一连几年都没回公主府,后来回来成亲,也一直没有机会回这个小屋子坐坐。
而白莫的屋子里,不知道是她实在是太熟悉自己的味道,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穆凉生活过得味道好像全被她的遮盖住了,一点都寻不见。
跟他那个人一样,活在白莫那点阴影之中,明明只要轻轻挣扎就可以逃离了,可被白莫困在身边,他好像心甘情愿似的。
真是个傻子……
白莫嘴角带笑,躺在满是灰尘的床上,用力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清清冷冷的,和他一样好闻。
白柏送走白莫以后也没闲着,他先是自顾自的,有些病态的笑了一会儿,就起身往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走。
这儿他熟悉,穆凉更甚。当初他提议穆凉诈死出城,就是在这儿。只是这回不大一样,他想想做一回恶人。
穆凉被关进的牢房是比较靠里面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世道不太平,连牢狱都不太够使,那间牢房里面已经有一个身穿囚服的人,一身血迹斑驳的躺在枯草之中。
穆凉本就寡言,此刻更无心与人攀谈,自己就盘腿坐在一角,一动不动。
只等了不多时,白柏就走了进来。他没带下人,自己也不怕死似的把牢门打开,凑到穆凉面前。
“瞧着穆将军面带桃色,这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穆凉不被他这种故意而为之的话扰动,只是不悲不喜的看他,连神色都冷淡得找不到一丝纰漏。
白柏自讨没趣,直了直身子,口气仍然是调笑居多。
“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到了你这儿,便恩将仇报?”
穆凉勾起唇角,冷哼一声,半句没为自己辩解。
“穆将军不肯说话,我在这好生没趣。”白柏目光游离之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侧卧的身影,笑意又攀上眉梢,他指了指,问道,“你认识他吗?”
穆凉摇摇头。
白柏仰头笑起来,叫人把侧躺的人翻了个身。那人手脚全是瘫软,脸上也全是血,身上的囚服都让血迹染得斑驳,但穆凉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
小安。
他被生擒,一定没什么好下场,如今这般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白柏对身后的人又一摆手,就有人端上来一碗药。
“来,喝了药你俩路上还能做个伴。”他笑,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穆凉把掌心的锦囊攥得很紧,丝丝疼痛让他目光如炬,白柏知道他不怕死,于是也不催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等他开口。
“让别翠离开白莫。”穆凉犹豫一番,压低了嗓音说道。
“哦?”白柏似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穆凉这般死死盯着他,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你既然知道别翠是我的人,昨夜怎么不告诉白莫?”
穆凉沉默了一会,目光里有些纠结,却还是开口解释道,“她会死。”
别翠是白柏的人,白莫自然不会动她。可她若是被赶出府,自然也失去了价值,又知道好些秘密,白柏不会留着她的。
白柏听见这话一愣,复又笑出声,“你是觉得,你不告诉白莫,我就会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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