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箐一一应了,又问:“阿娘,你昨儿和舅母五表妹去金泉寺,如何了?”
孙氏笃信佛法,孟氏亦然,但这三人昨儿午后结伴,去了平城近郊名刹金泉寺,却不是单纯为了叩拜佛祖的。
赏菊宴次日,范磬果然私下找了魏景,表达了范恬乃至范家对傅芸的求娶之意。
除去私矿一事没明说,魏景便将诸事隐晦提了一遍,重点在过继上面。
回头他又和孟氏傅芸细说了范恬和范家。
他态度温和,让双方都仔细考虑清楚。
一边是他的心腹大将家,一边是唯一的血亲,有进一步意向固然好,没有也没所谓。当初以雷霆之势劝慰孟氏傅芸不过情况所需。他自然是知晓强扭的瓜不甜的,傅芸要有好归宿,双方自愿程度越高越好。
他不干涉。
范磬很爽快,该商量的昨天家里也商量完了。他当场表示,过继无妨,反正兄弟几个的子嗣都是范家子孙。至于姬妾婢女这些,以后看范恬本人意愿,但绝不会宠妾灭妻,也不会有庶子问题。
魏景颇满意,他本人无二色意向,但不得不说这并非当世主流观念,若强硬要求范恬,就有些过了。毕竟范恬十九了身边还干净得很,他不是非纳妾不可,而是范家想保留这个权利,不想限死了。
光明磊落,反而教人高看一眼。
范家没意见,孟氏和傅芸闻讯后,也是如此。
赏菊宴一结束,孟氏立即就打听了范恬和范家,范恬年轻有为,兄长得力,家风又清正,想来是很满意的。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那就可以让当事人进一步接触了。
傅芸情况有些特殊,她以后的日子,总要自己舒心才好,盲婚哑嫁不大适合她,定下之前,应适当接触,再看双方意愿。
范家武将世家,行事干脆利落,昨日下午就定下了第一场相亲约会。
地点就是金泉寺。
孙氏孟氏求神拜佛,两年轻人私下接触,也不宣之于众,就算他日事不成,也不会损伤各自名誉。
昨日魏景是接了报,据闻还不错,但讯报往往简短,邵箐今儿便问一问同去的孙氏。
孙氏道:“我和孟夫人也没跟去,进了金泉寺,范小将军早到了,孟夫人就催促五娘……”
……
时间回溯到昨日午后。
宽敞的香木大马车出了平城郡守府,在护卫女侍簇拥下往金泉寺而去。
金泉寺是附近最大的寺院,信者众多游人如织,小摊小贩一路到山脚,非常热闹。孙氏昨儿知悉爱女得孕,也是特地来祈求闺女孕期顺利,母子平安的,一进大雄宝殿,立即虔诚合十叩拜。
梵音阵阵,孟氏看了眼不远处正叩跪的孙氏背影,拍了拍女儿的手,低声嘱咐:“快去吧,范小将军已来了有些时候了。”
傅芸低头,捏了捏拳,手里丝帕绞得很紧。
“范小将军年轻有为,二位兄长又是殿下心腹猛将,范家再合适不过。”
孟氏又催促了一次,回头看一眼佛祖庄严宝相:“阿娘在此处等你,正好给你弟弟求支平安签。”
听得傅沛,傅芸终于抬头,看了慈眉善目的佛祖一眼:“嗯,娘我去了。”
“快去吧。”
外男多了,傅芸恐惧无法自控,但独身一个还好,她定了定神,招来退至另一边的丫鬟婆子,往殿外行去。
孟氏目送女儿转出,回头又看了孙氏一眼,整了整衣襟,跪伏在地,虔诚叩首往佛祖金身前去。
……
孙氏把昨日求得平安符取出,放在女儿手心:“孟夫人有些急了。”
她距离远,听不大清这母女说什么,只隐隐约约飘过几个音节。
“也是该急的,五娘年纪有些大了。”
不是说魏景表妹年纪大了不好嫁,而是选择对象范围会大大缩小,毕竟同龄男性基本都定亲或成婚了,客观难度增加。
换了孙氏,孙氏怕也急。她摇了摇头,对闺女说:“五娘回来后看着脸色不差,下次去金泉寺的时间也定好了,此事看着还成,你也不需再费神离了。”
邵箐有了身孕,又继续上值,孙氏作为母亲,自然不乐意她操心些旁的琐事。
实际她对孟氏母女也并非如表面那般亲近,自从出了给女婿献殷勤一事后,她颇有微词,之所以笑语晏晏一如旧日,纯粹不想让女儿女婿为难。
“你有了身子,安心养胎才是正理。”
这种以双方自愿为原则的事情,既已进入轨道,那确实不需要邵箐再费神,她抚了抚平坦依旧的小腹,笑道:“我知晓了阿娘。”
孙氏也笑,此事罢,她又和女儿抱怨:“你弟弟这两三月来,睁眼匆匆出门,夜深才归,我想看一眼都难,也不知这公务是否真这般忙碌?”
提起这个,邵箐倒清楚:“二郎确实不得空闲,近日都忙着粮草调度之事呢。”
邵柏跟庄延学着,庄延就是负责这一块的,从益州往外路途颇远,二人忙得脚不沾地。
孙氏闻言却一怔,这调度粮草,长达两三个月:“元儿,莫不是殿下近日又要兴兵?”
邵箐按了按小腹,吁了一口气:“若无变故,应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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