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旺遮遮掩掩地不肯明说,只是道:“这是俺的贵人,俺怎么也不会说的。”
“呵,那你凭什么认定被送进宫的就是你的女儿?可有人证?可有物证?若是你女儿真的病死了,那个郑家真的有两个女儿呢?你所说的一切皆是凭自己的猜测,只靠着猜测便敢四处招摇诈骗,无论是谁来评断,你都犯了国朝的律法!”
郑旺赶紧道:“天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采选之前那郑家明明只有一个女儿,采选的时候突然就多了一个刚从庙里回来的小女儿?他们一定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进宫,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俺的闺女顶替了!”
旁听的百姓们低低地议论起来,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觉得,这郑旺就是无事生非。为了酒资就能将女儿卖出去的人,怎么可能良心发现,突然想到去找女儿?就算他去找女儿,恐怕打的也不是将女儿赎回来的主意,而是想要钱罢!没找着女儿,也没要着钱,他当然不会甘心,心里指不定会如何恨那郑家呢。
在这种时候,这个满脑子只有钱的无赖听别人随便说了一句话,当然会信以为真。要知道,如果成了太子的外祖父,那就是一飞冲天了啊!比起在泥地里打滚的生活,谁不想被封官封爵,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可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声称自己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就觉得自己真成了皇亲国戚不成?这种腌臜人满口胡诌,竟然也有人会相信,还四处传播流言?莫不是这些人都没长脑子罢!!
作者有话要说: qaq,不容易,存一稿
第285章 审明案情
世间无奇不有, 只顾着图一时新奇四处传谣, 却浑然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人大有人在。上至大长公主, 下至皇亲国戚旁支的妇人,既有被嫉恨蒙蔽者,亦有确实愚蠢不知事者。直到锦衣卫上门锁拿,这群自以为掌握了事实真相的男男女女才慌慌张张起来, 可惜为时已晚。
此时此刻,传谣最为起劲的数十人都蔫蔫地立在行障后, 听着里头的审问进展。其中绝大部分皆是内宅妇人, 只要想到家人或被革除官职或被革除功名, 心里便后悔不迭。亦有少数男子, 几乎都已经被各自的家族完全放弃了, 简直是万念俱灰。
不过,没有人会关注这群没脑子的传谣从犯,审问依然在继续。令围观群众们意外的是, 郑旺虽是贪图富贵胡乱攀咬,说是那郑家将他的女儿冒名顶替送进了宫里,却不成想此事竟然是真的!郑家人以及当地里正都认罪,当初确实是舍不得将女儿送进宫,所以便认了女儿的大丫鬟为次女顶替入宫。
郑旺听得郑家人招认后,精神顿时一振, 在旁边嚷嚷道:“俺的闺女果然入宫了!她从小就生得好看,一定是得了皇帝的宠爱,生下了太子!皇后生不出孩子, 就把太子抢了过去当成自己亲生的!可怜的闺女啊!白白受一场罪啊!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啊!”
行障后,朱祐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眼底满是厌恶与压抑的怒火。张清皎借着宽大的袖子,悄悄地捏住了他的手掌。他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低声道:“不仅侮辱了卿卿,也侮辱了我!”他是那种会被美色轻易迷惑的皇帝么?他是那种随意宠幸他人的皇帝么?卿卿是那种强夺人子的女子么?!
三司虽不知皇后娘娘在场,却知道皇帝陛下正在行障外看着呢。于是,刑部尚书毫不含糊地治了郑旺一个大不敬之罪,拉下去再打五十板子。这一轮打完,郑旺彻底没了精气神,只是脸上依然透着毫不掩饰的对于荣华富贵的渴求。
“你的女儿确实入了宫,只要让尚宫局查看宫女的名籍,便能查得她的去向。她叫甚么名字?生辰是何年何月何日?身上可有甚么特征?若你能说清楚,应当很快就能将她寻出来。”大理寺卿道。
郑旺张了张口,竟一时词穷了。旁听的百姓们再次无言以对:这算是什么父亲?将女儿卖掉之后,就将女儿忘得干干净净?!连名字、生辰与特征都不记得,还敢说他思念女儿,简直就是个笑话!!
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郑旺仔细想了想,总算是断断续续地想起了女儿的事:“俺的女儿名叫金莲,小名是荷花。她是成化十一年八月生的,生辰八字俺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她左臂上有块红色的胎记,形状看起来像是荷花瓣,她娘才给她取小名叫荷花。”
“你可确定?”
“确……确定。”
大理寺卿摇首道:“你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想起女儿的名字与生辰、特征,也真是难为你了。虽说你觉得确定无误,但本官却觉得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也许,你的兄嫂弟妹反倒比你更了解你的女儿呢?”
郑旺有些吃惊,转回首就见锦衣卫将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带了上来。这些人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衫,眼角眉梢皆是风霜之色,显然日子也过得并不如意。他们见到穿着一身绸布衣衫却不伦不类的郑旺时,脸上却丝毫不见嫉妒,反而只有厌恶与淡漠。
“回大人的话,俺侄女儿名叫金莲,小名荷花。她是成化十一年七月初十夜里出生的,当时还是俺婆娘帮弟妹接的生,所以记得很清楚。金莲生下来没多久,正好过七月半,俺们是不会记错的。”年纪最长的中年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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