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澈之沉声道:“这次就算了,别提不该提的。”
乌炀一把攥起他的衣领,“迟澈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只是给你鞍前马后的跑腿小弟还是保姆!”
“松开,我不想动手。”
晏归荑在车里等了很久也不见人下来,便上楼来寻人,没想到一转角就听见乌炀的怒吼,“是,迟羲之是吸毒死的,人人就都碰那玩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我的面子,就你是个爷!”
“砰”一声响,乌炀撞到墙上。
迟澈之绷劲了下颚线,忍着没给他一拳,只是推开了他。
迟译怔怔地说:“哥……”
迟澈之拉着他——几乎是拎着,看也没看乌炀就朝外面走。
乌炀在背后指着他,“老子没你这个兄弟!”
包厢里的人探出头来,乌炀大吼:“看什么看,滚!”
晏归荑对上迟澈之的视线,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三人走到路边,冷风一吹,晏归荑拢了拢衣领。
迟澈之把外套披到她身上,她问:“刚刚——”
“抱歉,今天不送你了。”他打断她,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我走了?”
迟澈之拍了拍迟译的肩膀,后者朝她点头,“晏姐姐再见。”
她挥了挥手,转身钻进车里。司机师傅立刻启动了车,转眼就把他们丢在了身后。
第四十二章
KTV的安全通道里,张文抖了抖烟灰,对电话里的人说:“差点就吹了,那小子防备心重,误吸了一口就丢了,叶子不上瘾,早知道弄其他的了,不过迟澈之后头来了,差点跟乌炀打起来,也算成了一半……好,后面就更好动手了。”
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监控已经删了。”
张文挂了电话,递给她一个厚信封,“滚。”
女人掀开看了看,笑着走了。
窗外,夜幕笼罩。
迟澈之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瞧了眼杵在边上的人,“快去洗澡睡觉。”
“哥,”迟译很是愧疚地说,“对不起。”
“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要到处乱跑,让我担心。”
迟译踌躇了一会儿,走到他跟前,“炀哥他……”
迟澈之抿了口酒,“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哦。”迟译转身上楼。
“等等。”
“哥?”
迟澈之抬眸,“你觉得我……不关心你?”
迟译抿着唇,半晌后摇了摇头。
“真的?”
“就是,就是你平时太忙了。炀哥他陪我打游戏,带我到处玩,他对我挺好的。你们,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闹矛盾。”
“嗯。”迟澈之挥了挥手,“你上去吧。”
迟译顿了顿,“Night night.”
“Good night.”
脚步声消失后,迟澈之瘫倒在沙发靠垫上,他把手腕放在鼻梁处,遮住自己的脸,长呼了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快三十岁了,还和最好的朋友差点干架,乌炀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他没法回答,这些年他很少真心信任什么人,做生意需要步步筹谋,他早就养成警惕又多疑的个性了。或许,其实从迟羲之走了之后,他就很难再交出信任了。
但其实他和乌炀的关系,早就超出了信任这一层面,他可以无条件地帮乌炀处理公司的困难,乌炀也没少帮他做事,放在血腥的年代,少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今天他的确是太过紧张了,倒不是如果迟译在他这儿出了事,他怕负不起责,是他太憎恨毒品了,深知□□就是堕入深渊的钥匙,他没法忍受身边任何一个人碰这些。
迟澈之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更缺乏教育相关的知识,把迟译带在自己身边而不是送到母亲那儿,就是不想让他感受那种监视器一般的管控和打击教育,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做得多好。都说孩子即使厌恶父母的教育方式,束手无策的时候,潜意识里也只会复刻父母的办法,他也没能幸免。既要求迟译乖乖上学、好好待在家里,又不花时间陪他、了解他的想法,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一个人走了太久,就会有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迟澈之觉得自己跟那些他瞧不上眼的商场老狐狸也没什么区别,自负且愚蠢。
手机嗡嗡振动,他拿起来看了眼,“葡萄”发来的,“我到家了。”
他敲了个“好”字,正要回复,电话又响起了。
“喂?”女人清冷的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柔和。
他无意识地握着杯沿,慢慢转着杯子,“怎么?”
“怕你担心,所以给你说一声,我到家了。”
杯子停下旋转,他自己也没发觉握着杯沿的指尖发白,“收到短信了。”
“噢,也不是别的,就是,”她停顿了一下,“想知道你还好吗?”
一股暖流沁入心田,他四肢都舒畅了,摸了摸发痒的耳朵,说:“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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