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顾云彰苍白的脸,绿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如果只看表面,那么爹被害死,自己又给人囚禁断腿,如果这个仇人真是顾扬骁,他这么做无可厚非。自己这个当妹妹的就该全力支持,哪怕是生了顾扬骁的孩子,也该倒戈相助。
可问题是绿璋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呆在顾扬骁的身边,看到了顾云彰许多看不到的面儿,所以才有这种感知;当然也可以说她从感情上盲从了顾扬骁,认为他不是。
可不管是哪种,她都不该想下去,而是找出证据来说服自己或者是顾云彰。
见她一直低头不语,顾云彰叹了口气,“陶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都是没用的。顾扬骁害死父亲的事儿是事实,你可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断的,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逃亡的这段时间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绿璋眼里一片茫然,也许哥哥活着还成为胜利者这件事让她觉得他很强大,忽视了他的艰难困苦。
顾云彰继续道:“那日我身受重伤被冲入激流中,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却被一个农家女所救。我在她家养了近乎半年的伤,才勉强保住了这条命。后来遇到了侥幸活下来的顾满,才知道他一直在寻我。我们俩个人想要回津州,却给林河的人抓住,我这才敢确定,津平大战确实是顾扬骁的阴谋。”
“你从林河那里确定?哥哥你是糊涂了吗?他又是什么好人,能跟你讲真话?”
“他自然不会说,是我查到的。顾扬骁一手的好盘算,让我们跟安平的姚老贼相互残杀他好做收渔翁之利,还许了很多好处给林河。他成了督帅,林河就是副督帅,还继续做督帅的岳父。林河也怕顾扬骁卸磨杀驴,抓到我后偷偷把我送到江东藏起来,不过我在江东也遇到了江东少帅——”
“江浩源?”
顾云彰扯唇笑的讽刺,“他算什么少帅,现在江东的大公子才是少帅,江浩源逼奸父亲的宠妾,差点给江大帅打个半死。”
“江家大公子?就是那个一直流亡在外的儿子?”绿璋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当初他可是在津州就要害死江浩源。
顾云彰用手轻轻抚着残腿的膝盖,语气里掩饰不了的癫狂,“是呀,他有手段有本事,重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尊荣和地位。我们两厢合作,你的人又为我带来银钱,我这才能得以回到津州。”
绿璋不笨,他一个阶下囚人家为什么要帮,自然得有所付出。
“哥哥,你到底答应了那位江少帅什么?”
顾云彰眸光微动,跟着扭头去看窗外,视线里一棵高大的枇杷树,还是当年他们是幼儿时候种下,现已经亭亭如盖。
“绿璋,让我们说说顾扬骁吧,你真以为他是失败者?你真以为他手底下那么多人,就因为钟情于你就被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绿璋就气的要吐血,“你给他下毒。”
他轻笑,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是你给他下的毒。”
绿璋何等的聪明,她抚着手腕惊呼,“你给我的佛珠!”
“佛珠没有问题,上好的沉水香,有问题的是安娜给你按摩时候手上抹的香。”
果然这个安娜有问题,只是绿璋怎么也想不到顾扬骁竟然能亲自引虎上门。
她听顾云彰继续说道:“那其实是国外的一种化学物品,安娜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美人恩。只要跟沉水香混合,对你无害但只要顾扬骁亲吻你的皮肤就会慢性中毒,产生心悸、眩晕、呕血的症状。但有个缺点,死不了人。”
“你还想要他死?哥,你难道就没一点疑问吗?他可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亲人呀。”
顾云彰那跟绿璋有些像的眼瞳里满是狂怒,“亲人?傻丫头,你是给他睡傻了吗?什么亲人,他就是祖父领进顾家的一只恶狼。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想着怎么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顾绿璋,你失了清白我可以当他是哄骗,可你失了心就是对父母亲对祖父对我们顾家的背叛。”
“我不信,我不看到切实的证据,或者听他亲耳跟我说,我绝对不信。”
顾云彰握住她的双臂用力摇晃了两下,“你还是执迷不悟,你看看在津河边,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才拿我当人质。”
“那换了赵紫鸢呢?他们俩个人暗通款曲已久,就算没有津平大战,他们也得学西门庆和潘金莲把爹爹害死。”
这次绿璋没有反驳,那些记忆伴随着落红破羊水的痛苦,扭曲着漉湿着,身后是顾扬骁冷漠无情的放弃,身前是赵紫鸢楚楚可怜的多情眼睛。如今再想起,真恨不得当时就跳入津河里淹死算了。
“陶陶。”顾云彰的大手落在她的头顶,“不管怎样你都是哥哥最亲的妹子,以后就剩下我们俩个人了,你说的,要相依为命。”
“只剩下……我们俩个了。”
她颓然的笑了笑,无力的倒在了枕头上。
看着她苍白的唇色,顾云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改成了,“你好好休息,哥哥先出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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