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苏斐凉凉地吐出了两个字,“要是因为这些虚名,或是怕自己被世人不容,而不顾母亲的枉死,这才是大大的不孝。”
“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说不通呢?”蒋氏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你这样做,不仅会连累你自己,还有连累宁儿,便是瑾儿也会受到连累,这样不值得!便是琳琅要是知道你为了她而把自己和媳妇,儿子的名声都搭上,她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蒋氏敛了敛,继续分析劝说道,“你们是为了给琳琅报仇,而且,你们也明白在这世上,妇人有了污点,世人只认为该沉潭,该浸猪笼,而且,世人看到的更多的是长辈因你们而死,到时候,被人唾骂的,是你们!”
在这个世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不会有人诰命,那都是正常的,可是女人便有半步行错,就会万劫不复。
清宁沉吟说道,“舅母说的是有理,但你是真心为了我们着想吗?您说的这些,是怕影响孙家吧,更担心玉琦表妹的侧妃有变吧?”
事qíng传了出气,对孙家来说,直接影响的便是孙家女儿的名誉。
眼下,最为着急的便是孙玉琦侧妃一事。
眼看着下个月行礼了,便是九皇子铁了心不管那么多,要娶孙家女,孙老夫人出了事,这孙玉琦就得守孝一年,一年的时间多的是变故,现在九皇子可能不会计较那么多会纳了孙玉琦,可是一年后呢?可能就会改变了心意。蒋氏这般说辞,可能有一分是为自己与苏斐着想,可她更多的是为了孙家着想。
蒋氏脸涨得通红,然后又沉了脸,“好说歹说,你们竟认为我是另有目的!我是为你们好,一心为你们着想,宁儿,你也是做母亲的,该懂做母亲的心!作为母亲,琳琅在天有灵也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一生无恙的。”
“别那我母亲来当说辞,孙家,苏家,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荣华富贵?”苏斐冷冷地说道。
“舅母说得一句不一句好听,好似我们要是闹开了,就是让在天上的母亲不安一般。”清宁嘲笑说道,“说到底,还不是世子说的,怕失了手里的富贵与地位!”
清宁是不知道皇上当年对已经过世的婆婆有多好。
然,从他对苏斐的疼爱来看,显然qíng意不浅。
皇上对过世婆婆的心意,显然不是一点两点。
没有接她进宫,恐怕也为了她好,不想她凋零在皇宫里。
从这么多年来,他对苏斐的好,显然可以看出来。
当年,两位老夫人亲自下手秘密处理了,半句都不敢透出来。
还不就是怕心里有着孙琳琅的皇上报复?
天子一怒,便是勋贵如齐国公府苏家,也是承受不起的。
“斐儿,宁儿,你们……放过了苏家……孙家……?”孙老夫人睁开了眼睛,祈求地看向苏斐与清宁说道。
“你们难道真的要见两位老夫人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罢手吗?”蒋氏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是如何,两位老夫人如今撞得头破血流了,你们心肠怎么这么硬……你们……”
“外面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也没人敢进来通报一声,这都是怎么回事?”苏华检与孙正彦沉着脸,进了门,“母亲!”
见得炕上躺着头破血流的两位老夫人,两人吓了一跳,疾步走了过去。
孙正彦坐在了孙老夫人的身边,看向蒋氏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母亲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苏华检也看向蒋氏。
“老爷。”蒋氏不知如何开口。
“父亲,是大哥大嫂要bī祖母与外祖母给大娘偿命。”苏瑶拉着苏华检的衣袖,呜呜地哭了起来,“祖母与外祖母说大娘不守妇道,不贞,所以,她们两个当年就下手杀了大娘,大哥与大嫂知道了,就说要把事qíng捅到皇上面前去,给大娘讨个说法。”
苏华检顿时拧了眉头,抿紧了唇。
孙正彦也拧紧了眉头,与苏华检一起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身冷气的苏斐与清宁夫妻两个。
孙正彦看向蒋氏说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蒋氏抿了下唇,把听到说了出来。
她与苏瑶,何家姐妹来的时候,单妈妈与王妈妈倒在了地上,不见其余人,忍冬与薄荷与薄荷远远地站在门口,不见其他人,她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往屋里走,不想就听到了这么个劲爆的陈年往事。
听完了蒋氏的话,孙正彦呆了,看了眼撞得头破血流的孙老夫人,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他与孙琳琅是一母同胞,兄妹两感qíng一直深厚。
可,要他开口确认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真的下手杀了自己的妹妹,他还是问不出口来。
苏华检也没有开口说话。
苏瑶动了动嘴角,见得苏华检yīn沉的脸,不敢开口。
这么秘辛的事,何如莲何如茉姐妹自然是保持沉默,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屋子里顿时静谧得可怕,似空气都要凝滞了一般,有种透不过起来的感觉。
“真的要闹了开,让孙家和苏家给她一个jiāo代吗?”良久,苏华检打破了沉默,面沉如水地看向苏斐问道。
苏斐沉默算是默认。
“如此,你也要给你母亲背上一个不贞不洁的骂名?让她死了这么多年,还让世人来戳她的脊梁骨骂她吗?”
苏华检一句戳中了苏斐的心脏。
苏斐握着清宁的手,缓缓收紧。
第二十五章 一口老血
孙琳琅的名声一直都非常好,死了这么多年了,这勋贵夫人们,闺秀们提起她来都是赞不绝口。爱睍莼璩
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端庄大方,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温柔娴静。
因她年纪轻轻在人生最为美好的年纪就因产子而亡,所以,几乎形容女孩最美好的词都形容过她。
是大家闺秀中的大家闺秀。
要是,真的把事qíng捅出去,苏家与孙家而因此而蒙羞,甚至还会因此会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
然,事qíng捅了出去,孙琳琅也同样因此会受到诰病,被世人唾骂。
而世人知道了事qíng的原委,可能会说孙琳琅死在自己婆母和母亲手里是罪有应得。
但是同样的,也会说她德行有亏,是不贞。
那这么多年来于她的颂扬和赞美就会一夕之间而dàng然无存。
这就是现实,众口铄金,孙琳琅会被人唾骂甚至会渣渣都不会剩,到时候,给她冠上的就是不守妇道,yíndàng无耻的骂名。
苏华检是朝中重臣,而,这些年皇上对他也是很倚重。
他在官场那么多年,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不利于自己的qíng况下找到对手的弱点并一击即中。
他能看到到苏斐与清宁两人不退步,说是要捅出去,那他就不会考虑自己的名声,也不怕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他也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因为再如何,心里再难受,苏斐与萧清宁作为儿子儿媳,也不能把孙琳琅的名声于不顾,虽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更是因为死了,死者为大——所以,更不能不顾她的名声,所以,这便是苏斐的弱点。
是苏斐的死xué。
他为了孙琳琅报仇,但不能让孙琳琅背上一个不贞的名声!
他要是孝顺,就不能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只能咽下这口气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当孙琳琅是难产而亡。
苏华检心里很有把握。
年轻气盛,苏斐想不到这一层,是qíng有可原,任何人得知自己死了多年的是被自己亲祖母和亲外祖母杀了,都会愤怒会想着为亡母报仇雪恨,人在愤怒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便是苏斐再是出众,也逃不过七qíng六yù,那盛怒之中的苏斐想不到这一点是正常。
因此,他这一提醒——苏斐会顾忌孙琳琅的名声,而咽下这口气!
为了让苏斐放心,苏华检又qiáng调了一句,“苏家与孙家都不会透露半个字,你两个表妹也是聪明伶俐的,自不会乱说,自然那些奴才,全处理得了。”
他这是给苏斐保证,会让这件事不透露半个字出去。
会保住了孙琳琅的名声。
苏华检说的话,苏斐很清楚,他脸色平静地与苏华检对视着。
清宁握着他的手,没有出声,看着苏华检俊雅的脸,心里有些发寒,听到了发妻是别人所害,他立即想出了对策怎么压制住苏斐。
作为一个苏家的掌权人,他立即作出了反应是了苏家着想,二,来他作为儿子,可以保住苏老夫人的名声,不至于让苏老夫人背上一个杀害儿媳妇的名声。
可作为苏斐的父亲,却令人寒心。
有这样一个父亲,清宁为苏斐感到心痛,她握了握默默地支持着他,给他力量。告诉他,自己陪着他,在他的身边。
苏华检没有再开口,他等着苏斐想通,然后向他屈服。
他很有信心,苏斐会屈服。
他从来都能把握住事qíng的主动。
苏华检目光如水与苏斐对视着。
一旁的蒋氏听了苏华检的话,想了想,顿时目光闪烁了起来,见苏华检与苏斐父子对视着,她想说话,还是没有出声。
是啊,苏斐心里有恨,也不能让世人把已经死了的孙琳琅挖出来骂。
蒋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瑶见父亲脸色沉沉的,虽是想骂几句,但也忍住了,低头与何家姐妹一起看顾着苏老夫人。
孙正彦嘴唇嗫嚅了两下,抬头看了眼苏斐,没有开口,低头看向孙老夫人。
这事自然不声张的好。
虽是苏斐可怜,可孰轻孰重,活到这个年纪的孙正彦心里很明白,事qíng不能声张出去。
他虽觉得自己的妹妹惨死很可怜,可他也只能站在苏华检这边,赞同苏华检的做法。
他与妹妹是感qíng深厚,可那也是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深厚的感qíng也是只存在在回忆里了。
不能因为死了那么多年的妹妹,而给现在的活着人带来不便!
苏斐凝视着苏华检,眼眸沉静如没有波澜的湖水,又似乎是用了上好的墨染了一般,乌黑又明亮至极。
苏斐突然就勾了唇角,缓缓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绚丽,如是破云而出的月亮,皎洁而又璀璨,“那父亲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你能想通就好。”苏华检语气透着欣然,事qíng如他所估算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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