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香仍旧不发一言,神情少见得冷着,眼里一丝温度都没有。
穆瑛低下头,朝庄词躬身道歉:“对不起。”
庄词惊魂未定,吓得腿都在发抖,面色惨白,额上都冒起了细汗。可看见穆瑛诚恳的道歉,他又逞强作出一副不要紧的模样来,有些结结巴巴道:“无……无妨。”
穆瑛偷偷瞄了一眼席香,见她神情仍旧未有缓和的迹象,瘪了瘪嘴,又道了一次歉:“真的对不起,我没故意伤你的意思,若是吓到你了,你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
庄词被她这话吓得又抖着腿后退了两步,忙摆手道:“不不不必了,我我我没事。”
庄鸿曦见自家孙子这般小家子气,连个女娃子都比不过,顿时来了气,抬手狠狠朝庄词肩上一拍,道:“舌头打结了就去找大夫看看是什么毛病,在两个小姑娘面前,也不嫌丢脸。”
他数十年在战场打杀,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开口,庄词就歇了声,垂头丧脑的。
穆瑛见庄词这模样,莫名想到了一个词,怂成鸟样。她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但暼见席香皱起了眉头,顿时又将笑意憋了回去。
“小姑娘想笑就笑吧,不必憋着。”庄鸿曦笑容爽朗,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两个姑娘的喜爱。他眼毒得很,只在方才看这两姑娘你来我往的过招,便就看出她俩的实力如何。
他喜爱身手不错的晚辈,这在汴梁城是公开的秘密。眼下看到两个身手与他爱徒不相伯仲的姑娘家,心中自然欢喜若狂。
庄词对自家祖父这样的反应早已见惯不怪了,替祖父介绍两个姑娘的身份道:“这是穆姑娘,那位便是席姑娘。”
转而,又朝席香与穆瑛道:“这是我祖父。”
庄词的祖父是镇国大将军,这事席香与穆瑛已从陈瑜口中得知。镇国大将军的战功赫赫,大梁子民们,家户喻晓。
徒然见到这样的大人物,两人心中吓了一跳,忙朝庄鸿曦福身见礼。
庄鸿曦却摆摆手,“不必讲究这些个虚礼。”他目光如炬,落在席香身上:“你方才用的招式很眼熟,席一鸣是你何人?”
席香微惊,心道这老人家的眼光也忒毒了些,面上还是老实答了:“是我父亲。”
“难怪。”庄鸿曦了然一笑,“昔年你父亲曾与我交锋过,他的席家枪法我至今记忆犹新。”
席一鸣随景王篡位失败,席香身为他的女儿出现在汴梁,住进侯府,又见到了庄鸿曦,心中其实有些尴尬的。
甚至于进宫面圣领赏时,她还有些忐忑不安,担心皇帝或者太后会因昔年旧事,而难为她。但为了母亲和弟弟,她还是选择到汴梁进宫了。
她的这些情绪,因她刻意掩饰,本身又一贯是寡言少语,这才没让众人发觉。
但庄鸿曦却一眼瞧出来了,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委婉道:“席姑娘可有意参军,像你这般身手,即便身为女子,他日也必将超群拔类受人景仰。”
席一命随景王篡位的叛将,污名难洗,她身为席一鸣的女儿,若想不受影响不被世人唾骂,唯有她自己亲自向世人证明,她与父亲席一鸣走的两条路。
席香心中微动,穆瑛却插了一口,好奇问道:“怎么,女子还能参军?”
庄鸿曦大笑,“能,只要你能打得过军营里三个将士。”
穆瑛问:“军营将士,比之陈世子如何?”
她接触的人不多,除了清风寨里那一伙人,以及方知同手底下那群兵,就只同陈瑜比试过。
陈瑜是世子,在她潜意识里,这样的世家公子,应当是比不过军营里那些日夜操练不停的将士。但她又打不过陈瑜,觉得陈瑜还是很厉害的。
因而,她不知道是陈瑜厉害些,还是那些正儿八经的将士厉害些。
庄鸿曦又是一阵爽朗的笑,语气带骄傲:“他么,汴梁城里,真能打过他的,不超过一个巴掌。”
庄鸿曦武将出身,偏偏生出的儿子走了文官的路子,在他耳提命面下,勉强只练了那么几手防身的功夫。
儿子不争气,儿子生出来的儿子更是文弱彬彬,打小看到刀剑兵器就哭,死活不肯学。
儿孙皆是如此,更别说女儿孙女了。
自家无人从武,庄鸿曦只好眼馋别人家愿意从武的晚辈,舔着一张老脸,硬是将陈瑜和张南收作弟子,好在这两家伙总算不负重望,一个虽为镇远侯世子,领的却是御前侍卫统领的武将实职,另一个则真如他所愿自请调往桂北镇守边境去了。
因而平日里提起这两人,庄鸿曦总是难抑骄傲。
穆瑛“哦”了一声,“我打不过陈世子。”
“你打三五个将士没问题。”庄鸿曦道,语气和蔼的道:“小姑娘,你愿意的话,也能入军营。”
穆瑛却摇头,“不去。”
庄鸿曦问道:“怕吃苦?”
穆瑛道:“那倒不怕,怕吃苦我就练不出这一身本事来了。”
庄鸿曦好奇了:“既不怕苦,那是为何?”
穆瑛面露迟疑,“我说了你老人家可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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