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舟在电话那边跟她说他今天都干了什么，不停地说话，周初五蹲在地上静静听着，忽然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
“程亦舟？”
“我只想告诉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初五，别害怕。”
“嗯，我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她是不害怕的，两人又聊了半个小时，周初五听到电话那头程亦舟的妈妈叫他，她才提出挂电话。
大年初三，她小姨带着周初豪上来探望她们。
周初豪摸着殷秀梅的脸，说她瘦了很多。
殷秀梅看着周初豪，心里欣慰不少，问他在小姑家待得怎么样。
周初豪回头瞟了周初五一眼，才说挺好的。
在殷秀梅跟周初豪聊天的时候，她小姨在一旁小声问她情况怎么样，周初五说现在好点了，已经在适应透析的过程，她妈昨天还跟隔壁床的黄阿姨聊天。
所谓久病成医，黄阿姨跟她们讲了不少平时要注意的东西。
她小姨拍拍她肩膀，又塞给她两万块。
周初五知道自己缺钱便收了下来，说以后有钱再还给她。
“小姨也就这么多钱了，以后可能要靠你自己。”
周初五笑着点点头，“谢谢小姨。”
晚饭的时候，殷秀梅有很多忌口的东西，她的饭菜一般是周初五单独弄一份给她。
因为她小姨还要工作，她小姨跟周初豪待了两天就离开，周初五数着日子自己也要快开学，开学后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兼顾过来。
透析变得规律后，殷秀梅开始适应这样的日子，一直没什么反常，之后去医院也是自己一个人去，已经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除了不能过度劳累。
开学后，周初五没辞去便利店的工作，在她没想到其它赚钱方式时，这是他们经济来源，这样导致她上课的时候经常在补觉，根本没心思听课，加上她上个学期末最后一科缺考，她还得补修，好在班上同学也有人挂科，他们会帮她签到。
坚持了一个月后，程亦舟忍不住说她这样太辛苦，学习根本兼顾不来。
“那我能怎么办？”周初五笑着问道，“程亦舟，我以后的生活很可能就是这样了。”
虽然累，但她不觉得辛苦，只要她妈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第74章
其实程亦舟说对了, 她兼顾不了学习, 眼看着银行卡里的钱越来越少, 周初五几乎花掉一大半时间去兼职，包括做快递站的临时分拣员, 一小半时间陪她妈去医院, 她妈一周在医院花掉一千五百块的费用, 再加上房租与日常费用，她必须要干多份活才能做到收支平衡。
她来学校的时间在开学两个月快几近为零, 只出现过三次, 老师上课点名没到除了丛浩又多一个她。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就不超过三个小时, 整个人连轴不停转, 好在独自一人深夜在便利店的时候，她可以打一下盹。
转眼临近期中, 因为有一场考试, 周初五回学校参加考试，她舍友前两天把考试重点发给她, 她在看店的时候复习了，整场考试下来，她知道自己应该可以及格，不少题目是往年的题目, 她早就记下解题步骤与答案。
当她走出考场, 程亦舟在外面等她。
“瘦了不少。”
“当减肥了，去吃饭吧，我下午还要工作。”周初五笑道。
程亦舟牵起她的手, 周初五下意识抽回，她的手最近长了不少茧子，前两天还被划伤，随便贴了一张止血贴，但还是忍住了。
她的手比程亦舟的还要粗糙，不愧是将来要拿刀动手术的，周初五忽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似乎越走越分岔，越走越远，完全是两个方向。
两人打好饭后面对面坐下。
程亦舟看着瘦削下去的脸颊，有些心疼，沉声道：“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其实你现在做的都是苦力活，以后对你的前途没有用处的，还不如在学校好好学习，毕业后找份工资高的好工作，我可以给一笔钱给你度过这个时期，你能不能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她这样一来，等于毁掉她的前途，毁掉她这么多年为考上A大付出的努力，而且还把身体拖垮。
周初五本来就疲惫，她现在最不需要的是他的说教，有时候她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可他总是不理解，她希望得到一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已经给过她两万块，她不可能再跟他要钱，这些钱她肯定是要还的。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我想好好吃饭，你陪我好好吃一顿饭可以嘛？”周初五语气平静，不想跟他继续争吵这个话题。
“初五，如果你还需要钱，可以开口跟我要。”
周初五放下筷子，突然轻笑出声：“你还能给我多少，一万还是两万？程亦舟，你不会不知道我不止缺一万两万，你能给我多少，应该说你能从家里要来多少钱给我？我需要五十万，你能给吗？程亦舟，学习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追求成绩优异，你追求当第一名，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能让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我就只想我妈活着，其他一切对我来说不重要。”
程亦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赚钱的重要性，她说得对，他的钱也是从他父母那边要过来的，他父母可以给他一万两万，但不会平白无故给他五十万，两万块对她来说很可能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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