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久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面庞没有一丝和善的线条,可是语气却绝对得让人信服。
倪贝贝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是原野老太爷派来的,我叫保久川,是一名律师。」递上名片,「此次前来,是为了倪小姐。」
「……」
「对于老太爷,小姐应该还有印象吧。」看着小美人乖巧地点头,他满意地接着往下说,「倪小姐,你恨少爷吗?」
倪贝贝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再度低下去。
毕竟还是太嫩了一点!任昊东修长的十指,淡淡地jiāo叉,舒服地坐在那里,欣赏着保久川为他上演的戏剧。
「老太爷还是很关心小姐的,毕竟,算起来小姐还是老太爷的曾孙女,所以老太爷很为小姐担忧!少爷的xing格,小姐了解吗?」
宫泽端偷偷地望了自己主子一眼,为他平静的表qíng,而感到心里发毛。
「少爷对老太爷没有丝毫亲qíng可言,在新年酒会那晚,小姐也是亲眼看到了,少爷完全不将老太爷放在眼里,而对小姐,恐怕……」意味深长地停顿。
倪贝贝依然没有抬头。
锐利的眸子微闪,任昊东看到那只小狐狸的裙摆轻微地动了一下,原来……
不知道裙侧的拳头,此时握得有多紧?
「小姐还这么年轻,就被迫留在少爷的身边。如果少爷宠爱,那也罢了;可是,我们的少爷,根本就没有心,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可以亲手杀掉的人,小姐在他身边,岂不是与虎同眠?」
「小姐,想……离开少爷吗?」
这句问话,终于换得倪贝贝抬头,她望着那个语气真诚的中年男子,眼神复杂。
似乎满意于自己造成的效果,保久川点了点头,「老太爷知道小姐不愿意留在少爷身边,如果小姐想要离开少爷,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杀掉他!」
倪贝贝瞪大眼睛,死死吔盯着他。
这个微型的摄像机,真是物有所值,瞧瞧,连她脸蛋上苍白的颜色,都可以拍得那么清楚。
保久川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呼吸的声音,「小姐,你在少爷身边,男人最没有防备的瞬间,就是与女人上chuáng的时候。而你是唯一可以接近他的人,如果要杀他,非你不可。」
望进她清灵的眸子,低语:「想想看,只要他一死,你就可以永远地摆脱他,忘掉过去,重新过你的生活。」
她不语,只是水眸变得更加澄透,没有一丝闪动。
沉默在他们之间降临,过了许久,一声叹息响起。
保久川是何等人?察颜观色是他的看家本领,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小姐心地善良,可能做不到这个,那么只有第二条路了。」
「这个世上,可以帮助小姐离开少爷的,只有老太爷一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到你,只要小姐答应老太爷一个条件,就可以达成愿望。」靠得越来越近,声线很低,「给老太爷一个真正的曾孙,为少爷生一个孩子,一命换一命,你就可以走了。」
倪贝贝抽了口气,身子迅速地往后靠,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何?」
她咬牙,一直憋着的气终于忍不住了,「保久先生,你在说自己主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们比他更卑劣?」
「什么?」这个一直乖巧得如同小白兔的女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日本大男子主义培养下的男人,不敢相信一个女人敢这样跟他讲话。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又如何?」冷冷一笑,望向那个男人,「对于一个想杀掉自己孙子的爷爷,这样的家庭,弑父杀子可能就是家常便饭吧?你说他没有人xing,可是他至少不会掩饰自己,而你们呢?明明比他更卑劣,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要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其实就是想利用我吧?」
「不是想利用我杀掉他,就是将我当成一个生子的工具,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在我看来,留在他的身边也好过与虎谋皮。」
她站起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的时间,不是用来làng费在这些没有感qíng的人身上。
「你竟然会帮他说话?」保久川冷冷一笑,伪善的面具再也挂不住了,「一女人会帮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原因。」
「你爱上他了,是吧?」
yù走的脚步,突地冻住,她瞪着他,无语。
「愚蠢的女人!」他望着那jīng致的容颜,「爱上任昊东,简直会比下地狱还要凄惨,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到时候,你会恨不得此生再也没有遇见过这个男人,你会愿意用任何代价来离开他的身边的。小姐,你觉得我的提议很龌龊,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男人。」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笔挺的西装,「如果小姐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一直到男人走得不见踪影,倪贝贝还是楞楞地站在原地。
爱,那个男人说她爱任昊东?这怎么可能?他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在那里胡说,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qiángbào她的男人?就算脑子有问题,也不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
悦耳的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一接通,男人特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来。」
「什么?」
手机那边已经传来断线的声音,她楞楞地瞪着它,仿佛被它咬了一口般。
「小姐。」远处传来熟悉的嗓音,抬头,看到宫泽端站在车旁朝她有礼地微笑。
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男人,听到她与保久川的对话了!可是很快,紧张的心放松下来,不会的,他的车停在距离这里大概两百公尺的地方,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没事的,她轻喘了口气,迈步朝车子走去。
宫泽端为她打开车门,她一抬眸,就看到稳稳坐在后座的冷峻男子,依然是酷爱的黑色衣物,前方小桌上摆放着超薄的笔电,厚厚的文件零散地放置在椅座上,他看着萤幕,并没有理她。
此时的任昊东,就像一头慵懒的猛虎,暂时收敛起杀戮的xing子,平静淡然。
「嗯……那个……」她在车门旁迟疑着,想到两个好友还在等着她,如果她跟他走了,那么好友怎么办?
「上车。」
他的声音,算是轻的了,但却让她后脊升起寒意,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上车。
车子稳稳地上路之后,清灵的水眸偷偷地打量着那个沉默的男人,他好像没有在注意她,小心翼翼地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悄悄地打了封简讯传给好友!很抱歉,她辜负了她们的美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她们等待下去。
身旁的男人突然抬起头,她来不及收回手机,被抓了个正着,僵在那里,不敢说话。
任昊东淡淡地扫过她,望向宫泽端,「伦敦的股市最近有些波动。」
「关总裁最近几个月留在台湾。」意味深长地望了倪贝贝一眼,接着往下说:「不过短期的波动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盯紧一点,不要让Tony捡到便宜。」
「是。」
军火大枭Tony杨一直对伦敦这块大饼虎视眈眈,不过有关宸极在那边,他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趁着关宸极来了台湾,他就伺机而动了。可是怎么可能让他动起来呢?先不说关总裁是何等不凡之人,作为他的至jiāo,任昊东也不会让Tony乱来。
「前面路口停车。」任昊东阖上笔电。
「是。」
五分钟后,漂亮的Maybach绝尘而去,徒留下司机还有宫泽端站在原地,张口结舌。
车上的人,吃惊不比他们小。
一直到开了很长一段路后,倪贝贝才勉qiáng回过神,「嗯……那个……」她小心地看了看专注开车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说。」没有分神理她,任昊东望了望后视镜,再度切换行道,已然是接近七点时分,jiāo通还是很糟糕,xing能极佳的车子此时却慢得像乌guī爬。
倪贝贝以为他会发脾气,可是,他的表qíng看来,好像没有心qíng不好耶。
「我们,要去哪里?」她其实还想问,为什么有司机不用,他少主要亲自开车?还把宫泽他们赶下去?
现在,这辆车里只有他与她,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跳得让她有点负荷不了?
「想吃什么?」没有理她的问题,男人淡淡地发问。
「啊?」
「晚餐。」
这意思,是说要跟她一起吃晚餐?他们不回家去吗?这个惊吓可不小,倪贝贝非常确定自己承受不起,「回家吃就好。」
她无法想像跟任昊东去餐厅或者任何一个不是那里的地方吃东西,这种感觉好怪,尤其是任昊东可不像是那种会陪女人用餐的人。
「生日?」前面红灯,他慢慢地停了下来,望了她一眼。
脸蛋,突然变得通红。如果说之前已经觉得心跳不对,那么现在,她有一种缺氧窒息的感觉。他、他竟然知道?就算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宫泽端说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惊奇。
毕竟往年她生日,他从来都不会理的,如果不是出生证明上面有写,她可能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都不知道。
今天他居然……
「去哪里吃?」再度问:「不想去,就……回家。」声音倏地低了几分。
他的眼神告诉她,回家可能不是吃饭那么简单,已解qíng事的她,感觉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不敢看他,只好低下头去,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平第一次,在他面前觉得有了些勇气。
也许,是他今天的态度太好,也许,生日总是给人平常没有的奇迹。这一刻,她竟然不怎么怕他了。
「是不是,哪里,都可以?」
「嗯。」
她抬头,望向他,脸蛋红红,声音软软的,「我们去夜市,好不好?」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她不明白的神色,然后,抬指将GPS关掉,油门一催,车子再度启动。
***
倪贝贝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与任昊东走在夜市里。
耳边,是新鲜热活的吵杂声,鼻翼,是各色美食小吃的香味,可是身边却是这样一个冷峻的男子。
怎么想,怎么都不对,望着他称不上俊美的侧面,突然想到,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这般仔细地打量他。
以前就是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在他面前,她都是习惯xing地低着头,即便后来他们如此亲密,她依旧不敢细细打量,不过今天,一向冷漠的他,似乎少了些许的疏离,多了点她不明白的东西。
可是任昊东依然是任昊东,就算置身在人群拥挤的夜市里,就算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穿着随意、台语国语jiāo杂不清的人,他却丝毫不受影响,似乎这个世界gān扰不到他,而他却在任何地方都那么自然。
淡淡地、冷冷地,与众人拉开距离。
他们似乎是来吃东西的。
有几分哀怨地望着前面那个大步走的男人,肚子好饿,可是他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也不会走慢一点。
留恋的目光望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卤ròu饭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食yù暂时战胜恐惧,她快步上前,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角,「我们……吃东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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