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明天……”
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夏若净的话语,她抬眸看了瑞香一眼,瑞香立刻走到厅外,“瑞雪,你吵什麽,懂不懂规矩?”
“瑞香,不是我吵,是泉儿。”瑞雪跑到厅门口,“少奶奶,你快去看看吧,好像出事了,泉儿吓得脸都白了。”
夏若净很平静地问:“他在哪里?”这个泉儿是跟在卓北阳身边的人,卓北阳生xing爱自由,不喜欢被管束,所以身边很少带小厮、随从什麽的,不过这个泉儿虽然年方十六,但打小就机灵讨喜,所以有时候卓北阳心qíng好,也会带他出去,例如今天早上。
“他现下正坐在院门口哭呢,问他也不说话。”
“少奶奶,会不会是少爷……”罗锦程立刻脸色变了。
夏若净站起来,对瑞香说:“你吩咐下去,事qíng没有弄清楚前,谁都不准告诉太夫人,如果谁吓到老人家,我就撵他出去。”
“是。”
“瑞雪,你带我去见泉儿。”
“是。”
刚刚穿过前庭走出院子,就看见泉儿坐在他们居住的乐松院门口,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泉儿。”
他闻声抬头,看到来的是少奶奶,到底年纪还小,刚刚勉qiáng止住的眼泪又飙了出来。
“少、少奶奶……呜……”
“少爷呢?”她直接点重点问。
“少爷……呜……少爷……”
“你不要急,慢慢地说,把事qíng说清楚。”
“呜……少奶奶……怎麽办?少爷、少爷他走了!”
第七章
四年后,令阳城。
“卓北阳,你为什麽每次都不听命令?”
尊贵俊美的男子端坐在首座上,抚按着自己额前bào跳的青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欸呀,你是没有看到那些残兵败将的行为有多麽可恶。”想到这里卓北阳还是生气地虎拳猛捶桌面,“输了就输了,是他们自己没用,早就该有多远死多远,居然还敢偷偷跑到城郊去烧杀掳掠,你不知道昨天我看到时,气得血都要炸了!”
“所以你连夜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摸到他们的老窝,在以一对五十五的qíng况下,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凉意。
可惜某人粗线条得听不出来,“哈哈,你也不用太夸奖我啦,只要有血xing的人看到他们做的恶行都会出手的,我也只是随便做一做而已。”
“你独自一人闯出去前,甚至没有想过来问一问我,对那群流寇有什麽打算?”很轻、很慢的语调。
“不管你有什麽打算,现在都变成空打算,哈哈!我说,还是我这样的解决办法痛快些,你们读过书的人就是喜欢迂回呀、转弯呀什麽的,多没意思?等你们想出好办法来,人家说不定早就已经跑到天边去了,到时候还杀个屁呀?”
“很好。”男子抬指轻轻地摸着那枚翠绿的扳指。
卓北阳一看到他这个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快速地后退几步;“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去……”
“修城门。”
“靠!”
又修城门、又修城门!
卓北阳咬牙在心里乱骂,他最恨做那种无聊单调的事qíng,上次他无意中说了某人老婆几句话,就被罚去搬了足足七天的石块,这次居然又……
“半个月。”
“什麽?”
“十五天,少半个时辰,都要给我补回来,听清楚没有?”
“老子不服!”
“哦,你有什麽不服?”
“我这次明明是为民除害,为什麽还要罚我?”
男子唇边有一丝浅笑,“我来告诉你为什麽。之所以没有动那些流寇,是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那麽简单,他们流窜的地点都是跟着我们移动而移动的,会有这麽傻的残兵败将?他们的背后是有人指使的,我原本打算利用这些人找出那个幕后,本来已经有眉目了,可是你昨晚做了件大[好事],现在一切又重新来过。”他顿了顿望向那个男子,“请问卓参将,你要不要去修城门,嗯?”
卓北阳沉默半晌,然后直接转身往主帅帐外走去。
“去哪里?”
“搬石头。”大步走到帐篷边,顿住,然后转头朝男子大吼:“他妈的,有这样的事qíng你也该先告诉我一声,不然让我眼睁睁看到那群王八蛋杀人、抢劫而什麽都不做吗?”痛快吼完,摔帘子出去。
男子安静地坐在主帅座前,沉默半晌,唇边带着一丝苦笑,“我如何能告诉你,那幕后的主使,可能就是我的亲哥哥。”
这里是寒冷而遥远北方,紫旭国最北端的城池,令阳城,时序chūn季,可气温仍然很低,呼气成雾,滴水成冰;守城门的士兵穿着厚厚的衣裳,望着不远处那个赤着胳膊的男子,目蹬口呆。
在一群灰衣士兵中,卓北阳身材高大非常醒目,但更让人醒目的是,这麽冷的天,他居然光着上身在那里卖力地运砖搬石,一块块结实的肌ròu因为用力而鼓起来,全身上下都是磊磊的肌ròu,身体qiáng壮得让人咂舌!
“我说阿阳,你成天在这里做搬运工,这参将做得可真有脸。”金鹏飞闲闲地坐在城墙边,一边欣赏好友在那里卖苦力,再顺便说说风凉话,他惬意地很。
“你今天无聊得紧,不找碴不自在,是吧?”卓北阳拳头握起来,“咯咯”地骨节声听起来就很吓人。
“算我没说。”金鹏飞立刻很有眼色地转开话题:“咱们什麽时候可以班师回朝?”
“这个不要来问我,你去问主帅。”
“拜托,你跟他那麽熟,肯定知道。”
“怎麽,你想你的老婆,等不及要回去了吗?”卓北阳咧开嘴邪恶地一笑。
说到老婆,金鹏飞立刻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拜托,不要再跟我提到那个女人。”去年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这麽想不开,躲到军队里面来呀!想想,这世上也只有这个纯男人的地方,才可以逃得开那个恶婆娘。
“嗯哼,所以说,报应来得就是快。”卓北阳一把扛起两块巨石,朝新墙的地方走去。
当初金鹏飞在安阳城的风流名声那可是全城闻名,以前天天拉着他上jì院,那时他有空的时候觉得横竖无聊,也就随便去,反正他只是去喝酒,至于金鹏飞做什麽与他无关。
可那个红粉知己满天下、家里小妾无数的金鹏飞,怎麽也没有想到三年前举家迁到京城后,家里会给他娶了那麽个凶恶的妻子,脾气bào躁还外如颇有些身手,于是金鹏飞的快活日子到头了,天天被打、日日被骂,最后忍无可忍正好赶上北越国造反,出身名医世家的他赶紧应徵当了随军大夫。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在军队里面遇到故友就是了。
“说到老婆……”等卓北阳走回来,金鹏飞立刻挤眉弄眼地朝他笑道:“你这一走就是四年,你就不想你老婆?”
卓北阳立刻朝他瞪眼吼道:“那是女人才做的事,我可是堂堂男子汉!”
“好好好,你是男子汉。”金鹏飞笑得越发灿烂,“当年我家搬离安阳城的时候,你老婆都已经有了身孕了呢,还是请我爹把的喜脉。”
说到这个,卓北阳立刻眉开眼傻笑,“嘿嘿……”
“现在应该也有三岁了。”金鹏飞感叹:“想当年我风流快活的时候,你小子连女人什麽滋味都不知道,谁能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当上爹爹。”
傻笑马上止住,卓北阳的脸色立刻yīn沉下来,“金鹏飞,你再敢提那件事试试看!”
“好好好,不提、不提!”话虽然这麽说,但只要一想到当年某人新婚之夜过不下去,跑到他家,把他的chūn宫图给抢回去学习的事qíng,金鹏飞就忍不住想大笑,虽然那本chūn宫图当年是他在阿阳新婚前,打算送给他做礼物的。
谁知道那个鲁男子大眼一瞪,“这种烂书有什麽好看的?那种事qíng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做,我还需要学习?去死!”还附赠了他一拳当谢礼。
可谁想后来会那般……
“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从金鹏飞的嘴里爆出来,“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在室男!”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好不好!”卓北阳咬牙切齿,这件事真是足足被这个臭小子取笑了这麽多年,成为他卓北阳人生中最大的耻rǔ!
“你当初不是经常跟着那些镖师混吗?怎麽可能还是……哈哈哈……”笑得喘不过气来,谁都知道镖师走镖的时候那吃喝嫖赌,啧啧啧……
“我又不是你!”卓北阳用力瞪,他又不是禽shòu,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没有遇到夏若净以前,他的人生除了练武没有其他,对女人根本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可不像某些人随时处于发qíng的状态。
“欸,童子……噢……”
话被卓北阳一脚打断了。
可恨!他抬腿狠狠地踹了那个笑得快断气的男子,然后扛着木料走开。
等他再走回来时,某人已经抚着腿很不识趣地再度转回话题:“你小子真是有福,能娶到那麽一个好老婆;可你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当年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真够狠心的!”
“说了很多次了,事发突然来不及,而且我也不是没有给她留话,我让泉儿回家说清楚了。”卓北阳低吼。
他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当兵,在沙场上挥舞刀戟,痛快杀敌、保家卫国,他一直认为那是习武之人最大的光荣;可多年来,紫旭国一直没有战事,当然,没有战事是好事,所以他就只能跟着洪威镖局的人去走镖,这样也勉qiáng可以过过瘾。
四年前的那天,因为西边起祸事,所以离西南最近的沧济城在招兵,要远赴沙场。
时间紧bī机会难得,他二话不说就跨上马背直奔沧济城,只让泉儿回家知会一声,为了不让家里那些从来不赞同他入伍的人来gān涉,他甚至连到哪里都没有让泉儿知道。
反正,等他打了胜战回来,他们自然就会知晓了,虽然他偷偷承认走的时候,心里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舍不得他的老婆,可男儿生于世上,当然不可以一辈子靠祖荫庇佑,就那样混吃等死,他卓北阳要自己闯一番事业出来。
到了战场上,从小小的士兵做起,一步一步,流血流汗,因为xing格太过耿直坦率,他经历了大大小小二十几场战役,立下无数的功劳,却还只是一个小队长而已;不过,头衔他并不介意,他喜欢的就是那种流血的战场,那里快意恩仇、那里只有生与死,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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