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慕从门里出来,来人身形修为,大步走到跟前,抬手就是一计暴栗,笑道:“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去父亲那里问安,还得哥哥来请你?”
“没,没顾上呢。”洛慕捂着额头,有些懵怔。
年羹尧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脸蛋,问道:“不是说要跟着德妃娘娘在宫里住些日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从前的年筠淼温婉端庄,年羹尧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在宫里做什么了。
洛慕支支吾吾也没敢说实话,只是道:“是四爷带我回来了。”
“那先随我去见父亲吧。”
年羹尧拉了年筠淼的手腕,边走边问:“身体全好了?”
“好了。”洛慕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突然觉得有个哥哥真不错。
“我那几日走不开,”年羹尧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似是有些愧疚:“没能去看你。”
“哥哥,有正事要忙。”
洛慕是独生女,这一句哥哥还是鼓足了勇气才叫出来的。
“越来越懂事了。”年羹尧伸手揉了揉洛慕的脑袋。
*******
胤禛回到书房,没叫人掌灯,也叫人跟着伺候。
每日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时辰,胤禛必得腾出时间入于禅定。
这是一天里他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
可今天,胤禛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号称天下第一闲人,在太子身边韬光养晦多年,自认绝对无人知晓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会被年筠淼一语道破心底事?
莫非是年羹尧有了察觉?
不可能!
胤禛后背一凛,鬓角冒出一层细汗。
他忽然有了主意,朝着门外叫了一声高无庸。
四爷喜静,以往这个时候,府中上下包括福晋在内都没人敢来叨扰,猛然听到这么一声,高无庸都以为自己听差了。
推开门,战战兢兢确认:“四爷,您叫我?”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胤禛盘腿坐在一角,静静道:“进来。”
高无庸两眼一抹黑,循声迈着步子。
胤禛两只手垂在膝头,挑起眼皮看高无庸,“年家的宅子置办好了?”
“好了,这一两日就能搬过去了。”
“烧了。”
高无庸没忍住“啊”了一声,“烧了?把新宅子少了?”
“嗯,”胤禛淡淡应了一句,“手脚利索些,别叫人知道是我让烧的。”
高无庸也不敢再多话,小声问:“那还寻别处的院子吗?”
“不着急。”
顿了顿,胤禛又道:“年小姐呢?”
“年大人带着她去见年老大人了。”
胤禛盯着高无庸,颇有深意地嘱咐他:“挑几个丫头送过去给她用。”
“是。”高无庸意会,但他不懂,好端端为什么要往一个小姑娘身边安插人手。
“四爷,”高无庸诺诺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胤禛淡淡摆手,“你下去吧。”
高无庸关门的时候,见胤禛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窗外,整个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疲累。
在高无庸的印象中,四爷永远是淡泊的,朝堂之上再大的烦心事在他这总是风轻云淡,光是替太子胤礽收拾的烂摊子,搁在别人那里怕都要剥几层皮了。
可今日,他主子竟然也能心神不宁。
高无庸轻轻合上门,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笃信这一切都一定与那初来乍到的年家小姐有关。
高无庸自顾自地哼了一声,琢磨着:那年小姐太美了,戏文里说的红颜祸水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第10章
等胤禵回来,年筠淼已经被带出宫了,说实话,胤禵也没多想,甚至还有些感激他四哥,他自己额娘是什么性格他如何不知道,这年筠淼留在宫里也只能受委屈。
从永和宫回南六所的路上,再回想起今日年筠淼的所作所为,胤禵的心里生出一股不自在来。
“十四爷很好,非常好,天下第一的好,咱们来说说四爷吧。”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胤禵的脑海之中,若不是今日被年筠淼点破,他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年额娘真的鲜少说起四哥。
胤禵的心里生出些不忍,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下回再不让额娘把自己那些事挂在嘴边了。
瞧着年筠淼今日的神情,分明是不以为然。
也是,从六岁夸到十六岁,旁人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吧。
胤禵越想越难为情。
宫外,四贝勒府邸。
洛慕应着头皮跟年遐龄和年羹尧说了半天的闲话,终于听到一句:“你先去歇着吧。”
如临大赦,洛慕快步跑了。
年遐龄说的好些话,她根本应对不上,只能含含糊糊地打太极,估摸着她那父亲和哥哥此刻也是一头的雾水。
淑雯也不放心,老远看见年筠淼的身影自游廊转过来,赶忙迎上去。
“老大人说的事,小姐可都还记得?”
洛慕无奈,“怎么可能都记得,不过你放心,没出什么大的差池。”
言下之意是怪不到你的头上。
淑雯嘟着嘴跟在洛慕身后进来。
刚关上门,洛慕就等不及地问她,“沐浴的水预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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