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玉也没再阻拦,扶着程元秀走进内间,并服侍她躺下。甫一躺下,程元秀就觉得眼皮沉沉,忍不住擡手轻掩去一个呵欠。
沛玉担心地说:「小姐好好歇一歇,奴婢就在房外守着。」
程元秀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到木门闭阖的轻微声响之后,她便轻轻地阖上了眼。就在她昏昏沉沉即将睡去的时候,房间里又传来喀哒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有脚步声传来。
程元秀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沛玉?」大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沛玉,而是一个男人!程元秀猛地抽了一口凉气,不过在她尖叫出声之前,那个人便伸出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他宽大厚实的大手几乎遮住程元秀的大半张脸,连同鼻子也被掩住,无法呼吸的她难受地挣紮了几下。
卫旬无奈地张开指fèng,露出她的鼻子,他压低声音,不耐烦地说:「不许叫。」
程元秀从他的指fèng中贪婪地吸了几口气,再一擡眼时便看清了男人的脸,并且只用了片刻就将他认了出来,是浣花苑里救她的那个人!她眼底的恐惧化作了惊讶,一时间停止了挣紮。
卫旬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些奇怪,「你认出我来了?」
程元秀心一跳。
幸好卫旬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嘀咕道:「怎么可能,明明是个瞎子。」一定是被自己的威胁给吓到了,他大掌松了松,「我现在要放开手,你要是敢乱叫就死定了,我可没吓唬你。」
程元秀大约猜出他是为了那枚珠子而来,当即也就没那么恐惧了,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卫旬狐疑地把手挪开一点,见对方没有要尖叫的意思便彻底地把手放了下来。挣脱开箝制之后,程元秀立刻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后与卫旬拉开了一段距离,声音微颤地问:「恩公翻墙而入,所为何事?」
「你怎么知道是我?」卫旬瞪眼,「你不是眼睛……」
程元秀镇定地说:「小女眼睛不好,耳朵却不聋,自然识得恩公的声音。」
原来是因为这个,卫旬哼了一声,环起手臂,毫不留qíng地说:「别一口一个恩公的叫,我可担待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自己没救过你。」他居高临下地瞅着低眉顺首的她,不经意地瞥见那露在领口外的一截白皙脖颈,顿时觉得心神一漾。
听他如此说,程元秀更确认自己的猜测了,看来他也是听到了有关金珠的流言。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来,也难怪他会生气,所以对于他的出言不逊,程元秀依旧温言软语,「有关金珠的事,是小女连累恩公了。」
听她提及鲛珠,卫旬的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再没了欣赏美人的兴致。
「你倒是聪明,这么快就知道我来做什么了,不过……」他声线凝聚,透出寒意,「用连累这个词恐怕不妥吧?依我看,该用设计才对。」
程元秀眉心一皱,「小女不明白恩公的意思。」
「不明白?你偷了我的鲛珠,又传出私订终身的谣言,还有比这更明白的事吗?」卫旬冷冷地嗤笑,「程小姐,就算你我脱光了睡在一起被人发现,我也不会因此就娶你。」
此言一出,程元秀顿时擡起了头,黑眸中滑过震惊。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嫁给他的手段吗?卫旬的话说得露骨又尖酸,气得程元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对他的那点感激也消失殆尽。
不过她气恼的表qíng落在卫旬的眼中却是变了味道,她一如初见时那么美,那轻咬着下唇的动作,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可水润黑眸中灼热的恼意却又提醒着卫旬这个女人绝非看起来那般柔弱,心中浮现的鄙夷不由得削减了些。
卫旬缓和了语气,「如果你现在把鲛珠还给我,并保证不再随便散播谣言,那我就……」
程元秀忍不住打断他,「你、你……」
卫旬看她一眼,「嗯?」看着这个双眼发红的女人,他决定大发善心听听她的解释。
可程元秀早已习惯了隐忍和退让,一时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么浑身发抖地瞪着她,一双唇儿惨白如纸,更显得唇fèng间仿佛沁了血。
卫旬瞧她快要把自己唇瓣咬破的样子,顿时也有些犹豫了,怎么她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话说得重了点?可她既然敢做,又何必怕别人来说?卫旬决定硬下心肠,不能再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程小姐,不要再和我演戏了。」
程元秀顿时觉得胸前又是一阵血气翻涌,喉头冒出血腥味,她虽然听惯了冷嘲热讽,但被一个男人如此羞rǔ,还是头一次!
愤怒的火种在心头燎起了大火,烧去她的伪装,露出了尖锐的棱角,盘旋在喉间的话和一口浊气一起涌出,「你、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如此的费尽心机?我虽感激你那日施以援手,但却不能由着你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枚金珠不是我偷的,那些谣言也不是我散播出去的!」
卫旬被她说得一愣,他片刻后缓过神来,忍不住怒道:「你……」
这声音惊动了在外面守着的沛玉,「小姐?」
卫旬一惊,搂着程元秀滚到里侧,然后擡手一弹,chuáng上的素色chuáng幔便dàng了下来,就在chuáng幔刚刚将两人的身影遮住的时候,沛玉推门而入。
程元秀被卫旬用力地捂在怀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两个人都呆住了,他们的目光猛地撞在一起,卫旬清晰地看到了程元秀眼底燃烧着的愤怒,而她的眸子就像是瓷窑中烧制着的黑瓷,又黑又亮,灼热得刺痛了他的心。她的眼眸好亮,亮得不似盲人,卫旬忽然有些发怔。而程元秀则是回过神,睁大了眸子看向这个放肆的男人,芙颜上瞬间腾起红云。
「小姐,您怎么了?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沛玉的声音唤回了程元秀的理智,他们这样的姿势要是被别人瞧见,那私订终身的污名就更洗不清了。
于是程元秀缓了缓神,qiáng作镇定道:「没关系,我才刚作恶梦惊醒,头撞到chuáng板上了。」
☆、第七章
沛玉拧眉,「奴婢刚刚听到……」
程元秀打断她,「现在没事了,你出去吧。」
沛玉应了声:「喏。」
木门复而被阖上,程元秀瞬间挣紮起来,她整个人被卫旬搂着,但双脚却是自由的,于是忍不住擡脚用力一踹,羞愤至极道:「放开我!」
卫旬闷哼了一声,霎时回神,满眼的不可思议,「你敢踢我!」他更加用力地搂紧她,恶狠狠地说:「上次打我、挠我的帐都还没有和你算。疯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元秀被他搂得几乎要窒息,「别碰我!」
卫旬用长腿缠住她,怒极反笑,「你要是真不想让我碰,为什么把婢女支走?」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故意用坚硬的胸膛去挤压着她的柔软,「怎么,真打算演一出捉jian在chuáng?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把婢女支出去?让她看到我们在一起,不正是你想要的?」
程元秀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窘得快要落泪,「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
卫旬扬眉,「你不知道我是谁?别装了。」
程元秀真是要委屈死了,一再被一个男人用如此露骨的语言讥讽,她觉得又丢脸又委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都这样对我?」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羞rǔ她、都可以指责她,她明明是以良善之心对待每个人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因为曾经误会他而心怀愧疚,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可现在,他的话好像一把刀,把她的自尊悉数剥去,他轻薄的姿态令程元秀觉得很屈rǔ。
卫旬因为她眼中的泪而有些惊讶,不由得声音一软,「你……」
程元秀紧咬着牙根,泪水都要蓄满了,却还硬撑着不让它落下来,「我虽然身分卑微、不受重视,但也不至于要用这种手段来bī男人娶我……即便我真的着急嫁人,也不会想要嫁给你这种无耻下流的登徒子!」
无耻下流的……登徒子?上一次就被程元秀骂成登徒子的卫旬今天又多了个「无耻下流」的前缀,卫旬才刚升起的那丝怜惜之qíng瞬间消失了,「登徒子?」
身下的女人拚尽全力地挣紮、扭动,视他如食人猛shòu,从未被女人如此对待的卫旬恼得顿时忘记了要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在他燃烧着愤怒的狭长黑眸中,映出程元秀红透的小脸,还有那因挣紮而扯松的衣领下露出来的如玉雪肤。
程元秀偏着头不肯看他,红唇里不断蹦出咒骂,可她无论如何都挣紮不开,于是又泄气又愤怒地擡眼,「你……」
刚说出一个字,她便感觉到自己的下颔被擡起,然后卫旬的薄唇便严密地封了下来。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程元秀惊得睁大了眼睛,在抗拒之前已经被他撬开了齿关。
当将她柔软润泽的双唇含入口中的时候,qiáng烈的满足感几乎涨痛了卫旬的感官。这才是吻,和上次的救人渡气完全不同,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她的卫旬逐渐在这个吻中失去了理智,她的唇瓣柔软、津液香甜,就连她的呜咽抗议与绵软无力的反抗,都令他的心像是被猫抓挠一样痒痒的。
程元秀浑身的汗毛似乎都在那一瞬倒立了起来,她惊讶得忘记了呼吸,直到胸口感觉发胀疼痛后才回过神,一时间qiáng烈的羞愤席卷全身。她张嘴对着卫旬的嘴咬下去,可在得手之前就感到对方忽然伸手捏着了她的下巴,程元秀的齿关被迫撑开,连丁香小舌都被卷走。她的舌头被他狠狠地吸吮着,嘴巴根本合不上,更谈不上去咬他。
程元秀故技重施,擡起脚不断地踢踹。卫旬一怒,依依不舍地从唇齿间的缠绵中抽身。
「你……」她还没来得及骂人,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抱了起来,然后被推到chuáng榻里侧的墙壁上。
程元秀背靠着墙壁坐在chuáng上,卫旬跪在她腿间,一只手捏着她的双腕,另一只手端高她的下巴,二话不说又低头亲了下去。程元秀被分开的腿动弹不得,脖子也酸了,舌头也麻了,而这种奇异的苏麻感从她的舌根逐渐弥漫全身,她被吻得连呼吸都困难,身体逐渐地苏软。
见她不再挣紮后,卫旬松开她的双手,转而搂住腰,他越吻越深,似乎想把程元秀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卫旬的吻密集又qiáng烈,令人根本招架不住。
程元秀渐渐地忘记了要去抵抗,只是在亲吻的间隙中贪婪地呼吸与吞咽,一双小手不知何时也揪住了他的衣襟,陌生又愉悦的感觉穿梭在她的身体里,仿佛一根绳子,将她所有的神经都拴在一起,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抽紧。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卫旬垂眸,看着两人唇间拉出的yín靡银丝,接着目光上滑,便瞧见程元秀绯红的小脸儿,还有那水润润的眸子。她眸中的焦距更散,似乎连理智都被他吻没了,此时她在细细地喘息着,脸红得仿若刚浸了水的樱桃,红嫩又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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