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挥了挥手,她们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孝庄的声音微微发颤,显得极为生气,“为什么突然献殷勤?”
苏麻低着头,不敢答一句。
“你以为哀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孝庄前所未有地勃然大怒,“你以为哀家听了这消息,会对昭妃不利,所以才赶紧奉承哀家,好让哀家发发慈悲放她们一马?”
苏麻不敢作声。
“是,如果谁敢妖媚皇上、祸乱宫闱,哀家自然绝不会手软。这承乾宫果然风水不好,沾了它的边儿,皇上就开始不清不楚了。好不容易这回四辅臣递了折子请他亲政,这还没办亲政大典拿回皇权,他就忘乎所以了。身为皇上,深更半夜衣衫不整地跑到侧宫里抱着侧妃不撒手,还不经内务府以及议政王会议同意就擅自提升太医院院使,这些都不说了,今儿居然还不上朝了!他还要干什么?”太皇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语气更是吓人。
“昭妃娘娘受了伤,如霞也说了,这人已然烧糊涂了,并不是她在左右皇上。”苏麻小心翼翼地说道。
“屁话。”太皇太后越发动怒,“都是一样的媚人手段。当初那个乌云珠也是一样,她嘴里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福临整得七荤八素了。她若是说了,那还有好?”
苏麻很是胆战:“要不奴才过去看看,找个时机劝劝皇上。”
“不必。”太皇太后断然否定,“你去膳房传哀家的话就说这两日给承乾宫的食材要格外精心,再从咱们宫里挑些补品让人给承乾宫送去。”
苏麻一怔:“见到皇上,可是要说些什么?”
“不必。”太皇太后咬着牙,强忍着心头怒火说道,“什么都不必说,只说哀家念着昭妃,盼她早早好起来。”
苏麻有些不解:“不劝皇上去听政?不劝皇上言行收敛些?”
“劝有用吗?”太皇太后恨恨说道,“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当年的太宗皇帝也是这样,为了一个海兰珠,什么都不顾了,到手的江山丢在那里,数万的兵士也不管了,昼夜不歇赶回来看她。而福临呢?更是闹得天怒人怨、宫里宫外风波不止。现在可倒好了,咱们小心翼翼栽培了这么些年的皇上,这还没做成一件大事,就也学了他的父祖,成了情种了!”
说到此,太皇太后伤心至极,竟然垂下泪来。
多少年风雨兼程,多少大事坎坷,也从没见她如此动容、大发雷霆。苏麻十分害怕,她悄悄递上帕子,颤颤说道:“格格,好格格,快别伤心了。皇上眼下只是没经过事,一时的小性儿,这与先前那些事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太皇太后泣泪说道,“他们的性子,哀家是摸得透透的了。绝不能管,也不能劝,越管越劝越来劲儿。哀家是早也怕、晚也怕,就怕皇上走他父祖的老路,当初是日防夜防费尽心思地早早了结了那个妍姝,哪承想还没消停两日,又来了这么一位。这昭妃看着是极爽利的,怎么也不像那些个莺莺燕燕的狐媚子,可是怎么也这般缠人?”
苏麻想劝也不知如何劝,她更不敢在此时再替昭妃说一句话,所以只得从旁老老实实听着。
“这一次,咱们先冷着他,别越打越说越把他们凑在一处了。先不动声色,再容哀家好好想想。”太皇太后抹了把眼泪,“你先去吧。”
“是!”苏麻正要退下,只听孝庄又吩咐着:“回头再往坤宁宫去一趟,现在看来,还是皇后识大体,你去她那里走动走动。”
“是。”苏麻原本还想问问恪太妃如何发丧,但见孝庄此时的心情也只好先行压下。
承乾宫中,东珠在昏昏沉沉的状态里睁开眼睛,此时已然日上三竿。
皇上早已梳洗清爽换了便袍坐在床边看着她,东珠仿佛有些疑惑,她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皇上会出现在承乾宫。
“娘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春茵一脸喜色,“皇上昨儿陪了您一整夜呢,今儿连早朝都没上!”
东珠微微蹙眉,好看的眸子上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完全是迷茫的神色。
不待她开口,皇上已经吩咐春茵:“你这个奴婢,主子醒了什么都不顾,偏在这里嚼舌,还不快去传膳?”
“是。”春茵欢天喜地地退下。
听到动静的如霞、启秀等人也立即下去将早早准备好的洗漱用具端了上来,启秀近前欲帮东珠挽袖,东珠自己刚一抬手,才意识到右手被包了起来,轻轻一动便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见她蹙眉吃痛,皇上十分紧张,忙对启秀等人训道:“手上有伤就不必讲究了,温水里投把手巾擦擦脸也就是了,万别碰了伤口。”
“是。”启秀急忙应了。
“还是奴婢来吧。”如霞拧了手巾递了上来,皇上伸手将东珠散落在额前的秀发拨开,东珠侧首躲闪,忙乱中又碰到了伤口,这一次疼得咧起了嘴。
皇上笑了笑:“还想躲到哪里去?”
最后,东珠还是老老实实由着皇上为她擦了脸。
皇上自然从来没有服侍过人,拿着手巾就在东珠脸上抹开了,弄的东珠又痒又不舒服。皇上见她表情有异便想了想,于是又让人把手巾重新浸湿拧了半干,叠成小方块先是脸颊随即额头分别擦净,最后还特意给她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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