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额娘。一会儿女儿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正好去求个恩典,让额娘随女儿出宫帮女儿打理公主府,这样我们母女就可以日日相守了。”翠花公主喜滋滋地说着。
杨氏听了,面上却大为失色:“公主万万不可。”
“为什么?额娘不想跟女儿同住?”翠花公主不解。
“格格不必担心。咱们满人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如果有成年儿女在外面分府立室,先皇的妃嫔是可以接出宫奉养的。”东珠也从旁相劝。
杨氏连连摇头:“千万不可。虽说是有这样的规矩,可是从咱们大清立国开始,也只有当初贵太妃随襄亲王在宫外住过些日子,后来的事情,你们自是知道的。其他人,就算有成年儿女在外面建府,其实太皇太后打心眼里,是不许的。”
“为什么?”翠花公主很是莫名。
“还不是不想让咱们这些人跟宫外有太多交集!”杨氏面露苦涩,仿佛有难言之隐。
东珠窥着,心中已然明白,杨氏许多次仿佛不经意间提起前朝的事情又闪烁其词草草带过,看来这其中必有内情。
“不想与人交集?”翠花公主微微蹙眉,“可是……”
她仿佛想说些什么,杨氏赶紧给她的碗里舀了一个金宝汤圆:“公主快吃吧,吃好了还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别误了时辰。”
“是。”翠花公主笑呵呵地接了,又看着东珠打趣道,“听说这些日子来,你都不去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了?连坤宁宫也不去了?我看皇上真是宠你宠得厉害。在老祖宗那里磕个头还怕你掉根头发少块肉不成,也这样护着。”
东珠原想回嘴,正在这时只见春茵进来回话:“娘娘,福贵人来了。”
“福贵人?”东珠暗自一惊,她好久未来了,之前也是自己刚刚受伤那会儿同仁妃一道来探望过一次,今儿怎么一大清早赶过来?
杨氏有些慌手慌脚,立即想下炕:“奴婢在这里,怕是不妥。”
“不碍的,我去前边见她也就是了,你们娘儿俩慢慢吃。”东珠略作安抚,便随春茵来到厅里。
正好福贵人入内,福贵人穿着一身流彩暗花芙蓉红的宫装,芙蓉红暗合了贵人的身份,并未有逾越之处,然而袖口裙边前襟等处则以金丝环绣,不仅显示着皇家的气派,更有一种天然的贵气。
恰在今日,东珠也十分难得穿了一件柔和而贵气的黄色调的衣裳,这件皇妃装以鹅黄为主调,肩上绣着几朵鲜艳的花,领口处还特意装饰了一圈亮片片,越发显得高贵优雅。
“你来了?快请坐吧。”她话语亲切,却无过分的亲近之态,自己坐了五扇绣屏前的罗汉床主位,又示意福贵人坐在下首的藤心座椅上。
而福贵人偏偏凑上前去,紧挨着东珠一同坐了下来。
虽然两人中间隔了小小的香几,但东珠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知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原是不敢过来打扰的,可是今儿早上在给两宫请安的时候,听到一件气事,怕你吃了闷亏,所以才巴巴地赶过来。”福贵人一脸急切。
春茵又沏了新茶放在香几上,原想立在厅里服侍,可福贵人偏让她退下。
“有什么话你直管说,她们都是信得过的。”东珠很是纳闷。
“我告诉你,今儿在太皇太后那儿,见到一桩奇事。皇上昨夜里原本是歇在坤宁宫的,可是那个贤贵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硬是把皇上从坤宁宫引到了御花园,就在绛雪轩里被皇上宠幸了。”福贵人话音未落,春茵便“啊”的一声惊呼。
东珠立即瞪了她一眼。
福贵人说道:“你也别怪她,就是我刚听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太皇太后可不高兴了。你想啊,昨儿夜里又是风又是雨的,在那园子里,虽说那绛雪轩挺精致的,可必竟是咱们平日用来观景的亭台,那不成了跟在荒地里媾和差不多吗?这传出去,实在有损圣上声誉啊。”
东珠盯着茶碗中那浅浅的颜色,心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不在乎皇上在夜里宠幸谁,这是皇上的权力,但是她介意的是在绛雪轩,仿佛就在几天之前,他还说把绛雪轩赐给她。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如今,这么快,他就变了心意。
连理树前,那番令人感动的表白如今言犹在耳,可是……解语花成了断肠花,世事难料,如今看来还是锦珍为人足够通达,她早已料到今日,才会以那番话来提点自己吧。
“昭妃。”福贵人看到东珠神情微变,心中十分开心,终于也让你尝到这失宠的滋味了吧。
东珠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用淡然掩饰心底的失望与伤心:“那又如何?皇上做事向来有分寸。他喜欢在哪里,便在哪里。又岂是你我妄议的?”
“咦,你真这样想?”福贵人愣了,“可是,不仅如此,皇上还将那绛雪轩赐给了贤贵人。说是从今往后,除了她纳兰明惠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去绛雪轩了。”
“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东珠看着福贵人,又把目光转向春茵,“去通知承乾宫所有的人,日后若没要紧的事情不要去御花园,更要离绛雪轩十丈以外。”
“可是。”春茵嘟着嘴,“前儿皇上才说过要把绛雪轩给娘娘您,怎么今儿就变卦了,奴婢和云姑姑还特意准备了席子、靠枕,原想一会儿搬过去收拾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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