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听皇后这样一说,立即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衣袍都被汗水浸透了。
这时,只听孙之鼎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当日惠贵人在冰场跌伤之后下体见红,一般医者都会做出滑胎或是月事两种判断。如果先前有孕事记载倒也罢了,惠贵人此前没有孕事记录,也无承恩记录,所以不好妄加揣测。再者以现在看来,那胎最多也只有月余,所以实在不好轻易判断,故才需要妇科太医详细诊治。”
皇后还未表态,福贵人则仿佛如同恍然大悟一般插嘴道:“啊?听了这会子,我才听明白,原来当时惠姐姐是有了孕了。可是若有了孕,那怎么彤史和太医院都没记录呢?还有,惠姐姐跟前贴身侍候的人怎么也不知道呢?”
福贵人的话似乎给皇后提了醒,又似乎给太医院解了围。
第一百零六章 福贵人展才获宠
这时,皇后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高嬷嬷:“高嬷嬷,当日在钟粹宫,侍候惠贵人的近身宫女是哪个?”
高嬷嬷当即答道:“回皇后娘娘,这钟粹宫里侍候惠贵人的一共四人,一等宫女、二等宫女、三等宫女各一人,另有一名从五品掌宫女,为这钟粹宫的管事,正是蕊香。”
皇后点了点头:“把蕊香叫来。”
“是。”高嬷嬷把惊慌失措的蕊香叫了出来。
蕊香见了帝、后和其他各位妃嫔,立即跪了下去:“奴婢蕊香,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再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
康熙不知皇后唤她出来做什么,便也不说话,皇后也没有叫起,由着蕊香跪在当场。高嬷嬷会意,直接问道:“蕊香,惠贵人的癸水时令,你可清楚。”
蕊香立时面色惨白,哆嗦起来:“奴婢该死,奴婢不知。”
“什么?”室内所有人都变了脸,原本作为主子娘娘贴身的管事宫女,记住主子行经日期是头等大事,怎么可能会不知,众人心下都犯了疑。
“你这差是怎么当?教养嬷嬷当初又是怎么管教你的!”高嬷嬷的调门立即高了起来。
“蕊香,你不要怕,内情如何,你且讲来。”皇后说道。
蕊香定了定神:“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家主子自从当日落入太液池之后便落下毛病,这月事来的时辰常常不准,为此才请了太医院妇科的梁医正来调理。这事,太医院有记档,敬事房也是知道的。所以,从去年下半年,我家主子连每日侍寝的绿头牌也被撤了。”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既然惠贵人行经日期不准,倒也怪不得这丫头了。”仁妃一向和善,此时便出言说了这一句。
皇后点了点头,又看向梁之惠:“你怎么说?”
梁之惠一脸惨白,万分颓废:“下官万死,当日却是大意了,一心想着惠主子一向行经不准,且以往月事来临时就万分艰难,下腹坠痛不已,当时算了算时间,只觉得正是行经之时,所以就按月事不调诊治的。而且,由于惠贵人的身子尚在调理当中,绿头牌都撤了,彤史与太医院也没有惠贵人侍寝的记录,所以下官万万没往那里想。是下官疏忽,是下官罪该万死。”
审到此时,事情仿佛已然真相大白。惠贵人原本月事不调,不能侍寝,且宫中也无她侍寝的记录,太医们也就没往有孕那里去想,就按月事不调的老毛病治了,虽然疏忽,但也不是刻意陷害。
当下,大家皆已清楚,但又不禁想问,那惠贵人的孕到底是怎么来的。
此时,皇上便尴尬起来。
康熙并不知这些内情,也不知纳兰明惠身体有哪些痼疾,只是觉得当日与她在绛雪轩鱼水甚欢,想不到仅此一次承宠,她就有孕了。
所以眼下,皇上也有些抹不开面。
皇后也不好再审下去,偏福贵人瞪大眼睛一脸惊愕地追问起来:“这倒奇了,贴身宫女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彤史和太医院也无记录侍寝,那这胎哪里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皆尴尬不已。
皇上也咳了起来。
皇后只好小声提醒:“福贵人,这不打紧。”
“不打紧?怎么不打紧?这可是最打紧的事了!皇后可不知道,乌兰可想给皇上怀孩子了,我在长春宫里放了好几座欢喜佛呢,日日叩拜的,每次皇上临幸,我都铆足了劲,可是还都没怀上。这惠姐姐怎么这么好命,皇上没召她侍寝,她就怀上了,难不成是天神赐的?”福贵人一脸向往之色的羡慕表情,那样子极认真,语气天然,当真是天真极了。
众人听她的话,是哭笑不得,又怕在圣前失仪,只得强忍着。
蕊香却哭了起来:“怎么没有侍寝,上个月在绛雪轩,我们主子是侍过寝的,皇上难道忘了?”
皇上立时窘了起来,这件事他又何曾忘记。只不过那日敬事房翻牌子,翻的是福贵人,偏偏中间去了绛雪轩,为了免生事端,早上起来才特意叮嘱李进朝不要记录在案的。没想当时一念之差,竟害明惠受了这么多苦,也失去了一个孩子。
此时,皇上又是羞愧又是自责,没有言语。
皇后心中肚明,自然要为皇上遮掩,只得说道:“你这个糊涂东西,圣前哪里容得你胡说。这侍寝之事,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不以人言为准,只以彤史、太医院记载为准。你休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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