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香仍是哭泣:“皇上,此事事关我家主子清白,若是皇上此时不替我家主子出头,怕是她即使病愈,也再没颜面回来侍候皇上了。”
眼见蕊香哭闹逼迫皇上,尹琪先恼了,不由得大声斥责起来:“蕊香,你先别在这里哭闹,你身为钟粹宫掌宫女,原本应当好好提点主子,管好一宫上下事务,可是由于你的失职,让已经撤了绿头牌的惠贵人在病中侍寝,这原本就是一桩错事。皇上、皇后怜悯,没有记录在案,原是对你等的保护,偏你不知情,不知耻,不知自省,还在这里攀咬什么?”
尹琪真不愧是宫正司出来的,是主管赏罚责令的女官,这一开口句句狠准,倒让蕊香十分服气,便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尹琪再次开口:“皇后娘娘,如今已审了个清楚。此事虽然太医院有过失,没有尽到仔细核查病患详情的责任,致使药不对症,延误了惠贵人的医治,险些酿出大祸,但也算事出有因。太医院的责罚可由皇上定夺。而后宫之中,钟粹宫宫女蕊香、竹韵、眉儿皆有失职之罪,按宫规当严罚,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尹典正说得不错,这宫女赏罚,小错由各宫主位或是本宫来处置,而大错则是由宫正司掌管,依尹典正看,应当如何罚呢?”
尹琪也不推辞,朗朗说道:“钟粹宫的宫女皆有错,但按亲疏远近错亦有别,三等宫女眉儿只负责烧煤守夜等粗活,一向不在里间服侍,所以错处最小,只罚月例即可。二等宫女烟儿因病养在西外,与此事无关,自不必罚。一等宫女竹韵与掌宫女蕊香皆失职重罪,不仅使主子玉体损伤,还使皇嗣归西,理当处死。”
话刚说到这里,蕊香已然哭得晕了过去。而竹韵却昴着头一脸不服:“冤枉!!!奴婢不服!!!若非奴婢当日冒死闯宫,去求御前侍卫,辗转请了孙大人去医治,如今我家主子哪里还有命存活,你们又怎能在此说来说去的。现在个个都明白了,可当初我家主子危难之际,你们怎么不见援手?”
竹韵是个火暴脾气,这几句话虽是又急又气,但句句都在点上,说得极是精准,一时间就连皇后在内,都不自在起来。
尹琪也不恼,只说道:“你倒是个急脾气,我还没说完,你先急了。罪是罪,功是功,宫正司只把功和罪说清楚,至于能不能功过相抵,那得看皇上和皇后的意思,你急什么?”
竹韵听她这样讲,便眉头紧锁强忍着不满继续听下去。
尹琪又道:“竹韵冒死闯宫,护主心切,也正是因为她的坚持才使此事得以澄清,还让惠贵人有机会得到孙大人的医治渐渐康复,所以竹韵确实有功。而惠贵人自卧床以来,竹韵与蕊香仔细看护也多有劳苦,按例可以折抵部分罪责。但具体如何判罚,还请皇后娘娘的示下。”
皇后想了想:“既如此,竹韵罚俸半年,降一级,依旧留在惠贵人身边侍候。蕊香身为掌宫女却是失职得厉害,就先到辛者库服役吧。”
“谢皇后娘娘。”蕊香已经哭得背过了气,从没有品阶的小宫女一步步熬到从五品掌宫女,这中间的辛酸只有自己最清楚,现在一下子被贬到辛者库,自是万劫不复,再无出头之日,但好赖算是留了条性命在,此时也算谢天谢地了。
而竹韵虽然不服,但是对比蕊香,也觉得算是幸运多了,只有紧紧搀扶了蕊香,不再说话。
“皇上,此事并非谁要刻意陷害惠贵人,原是乌龙一场,惠贵人虽受了很多苦楚,但是也有不当之处,想来姐妹们都年轻,以后臣妾一定仔细提点,以期杜绝此种事情发生,省得皇上为后宫忧心。”皇后起身,连同仁妃等人一并跪下。
皇上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此事皇后审得明白,朕也听明白了。只是惠贵人因此事吃尽了苦头,再回宫时,皇后要多多体恤。”
皇后连连点头:“臣妾已命人将钟粹宫打扫干净,明日臣妾将亲自带人去后海园子将惠贵人迎回。只是这惠贵人的封号……”
皇上想了想:“既然当日是萨满法师说‘贤’字不好,撤也就撤了。依朕看来,也不必再选,她名字里有个惠,这惠字挺好,就用惠字罢了。”
“是。臣妾也希望从此之后惠贵人能够否极泰来。”皇后附和。
眼看后宫暂时理清,而太医院一干人等还跪在那里等候发落,皇上眉头微蹙:“孙之鼎,你是太医院院使,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这些人也是难逃干系的。如今,新正刚过,朝堂上下都是喜庆的氛围,朕也不愿为了这桩家事弄得血腥,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之鼎点头称是:“谢皇上隆恩,如此,下官就令梁太医由正七品妇科医正降为无品阶的苏拉,在太医院下属生药库做些粗重杂役工作。下官与孙院判皆罚俸半年。”
皇上点了点头:“如此很好。”
“皇上,乌兰有话要说。”眼见此事处理妥当,福贵人却绷着脸站到御前。
“哦?你要说什么?”皇上纳闷。
福贵人乌兰嘟着嘴,仿佛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心:“惠姐姐受了那么多磨难,如今不管是太医还是宫女就这样轻飘飘地打发了,乌兰替惠姐姐委屈。”
“哦?那依你呢?”皇上听她此语,更觉得她心性天然。
皇后却拉了拉福贵人的衣袖:“妹妹,还在正月里,咱们这事不能太过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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