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此时,他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东珠眉头微皱:“是不是觉得我僭越了?”
见东珠会错了意,康熙赶紧摇头:“没有,朕从来不会做此想,朕不会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计较。对你的才气,朕向来只有两个字服气。”
东珠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畅快而微微得意。
翌日一早,奉先殿内。
康熙身穿全副铠甲英武帅气,郑重跪拜清朝开国各位先祖画像。
“列祖列宗在上,爱新觉罗玄烨今日领兵出征,系为捍卫正统,安邦定国,还我大清子民一个太平世道,只为统疆域,平乱象,绝不滥杀,请列祖列宗佑我八旗将士凯旋。”
当康熙礼毕,走出奉先殿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殿外摆着桌案,上面放着酒壶、酒杯。
东珠身着全套皇后礼服站在旁边,看到康熙,微微一笑:“皇上出征在即,臣妾钮祜禄东珠在奉先殿外摆酒相送,并在此立誓,定会为了皇上、为了大清守好家园,护好京城。”
康熙满腹感动与兴奋,脱口而出:“朕信你!”
东珠执壶,倒满两杯酒,一杯拿给康熙,一杯自己举起:“恭祝皇上马到成功。”
东珠说完,一饮而尽。
康熙接过酒杯,也豪迈地喝干杯中酒,随即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东珠。
“东珠,从康熙四年到今日,整整十二年了,你与朕虽没有真正相亲一日,却偏活出了老夫老妻的滋味。东珠,若朕能平安回来,我们,就真正在一处吧。”
这在一处的意思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东珠突然觉得有些酸楚。
康熙的眼眸中更是蕴了万分的柔情与期盼,那样郑重其事又小心翼翼:“你曾说过,你心中那个人不是朕。为着这句话,曾经困扰朕许多年。可是东珠,你知道吗,朕心里的人,从始至终、岁岁年年、时时刻刻都是你啊!!不管是朕高兴的时候、沮丧的时候,甚至生死关头、身逢险境,想的、念的、不舍的,独独都是你啊。”
一言已毕,东珠倾泪而下。
康熙伸手将东珠拥入怀里,轻轻抚拍两下,随即,再没多说一语,转身而去。
那时,康熙以为他和东珠的结解了。
只要他能平安回来,两人便可得偿夙愿,真正地在一起。
但是,他料错了。
他与东珠此生之缘,注定难全。
紫禁城外,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照在康熙身上的铠甲上,铠甲变得金光闪闪起来,康熙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身后是整装待发的三军将士,康熙回首望向城门楼。
东珠站在城门楼中间,正注视着康熙,一身明黄夹杂大红的皇后朝服映得东珠犹如一团不断跳动的火焰。康熙最后看了一眼东珠,转回身看向三军战士。
康熙振臂高呼:“出发!”
康熙向前策马狂奔而去,身后将士列阵跟上。
自此,开始了扭转三藩战乱的关键之役。
洞庭湖上的水战,双方各出动了三百门以上的大炮,激烈程度前所未有,而由林兴珠率领的飞船敢死队成为清军的撒手锏,猝不及防地撕开了吴军的阵营,从而提前锁定了胜局。
行营中,明珠、索额图、岳乐等人众口一词的赞服与称颂声中,康熙独念东珠,期待着不久后的重逢。
第一百五十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御花园,太子胤、大阿哥胤、四阿哥胤并三两个小格格正在玩“盲人摸象”的游戏。胤眼睛上蒙着红布伸着手,试图抓到一个玩伴,胤等人一边笑闹着,一边在胤身边躲来躲去。
承乾宫中,东珠和仁妃同坐炕前喝茶,跟前并无人伺候。
仁妃打量着东珠,神色温煦:“才刚过来的时候,在御花园看到太子和阿哥们在玩耍,那笑声欢畅极了,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面在打仗,一点儿烦忧都没有。”
东珠也是一脸和色:“大人的事本就与孩子无关。”
仁妃有些顾虑,说起话来欲言又止:“你的想法我自是明白的,你想让这些阿哥们体会一下寻常人家的手足情深和童真快乐,可是,太皇太后却未必这么想,听说,近日已有微词。”
东珠喝了口茶,不以为然:“这倒不是我独断专行,故意与她作对。生长在宫中的孩子,本就可怜,我是想让他们尽量少一些遗憾,也是想让他们明白,亲情与快乐,才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免得大了以后为了那张龙椅争来抢去的,好没意思。”
仁妃心中一惊,更为不安,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东珠,此刻的她并未戴皇后的三层金凤朝冠,简洁的发饰上戴了一顶镶满极品东珠的花卉宝钿,雅致整洁又品味不凡,再配上一袭明黄色八团彩云金龙妆花纱单袍,越发显得姿容殊丽。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仁妃看着,便想到《诗经》里的句子,儿时跟着师父读到此处的时候,对词义自己还不甚明了,如今看到东珠,便觉得唯有她才能配上这美好至极的意境。
这样的她,难怪皇上心里惦着。
这样的她,也难怪有人不容。
任你风华绝代,也终有落英为泥的一刻。
想到此,仁妃淡然一笑,掩饰了心底的情绪,端起炕桌上的茶壶为东珠添水,动作娴熟而优雅,却又在不经意间悄悄抖动了一下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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