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还是能吃的,明天别忘了给我带哈。”安乐不放心地提醒。
蔚景曜原本以为,他担了太子伴读一职,定是被委以重任,务必要恪尽职守,尽智竭力的。却不想他被安公主千叮万嘱的事,就是偷偷从宫外偷渡一些肉食,千万不要被宫中的眼线发现。
他隐晦地提醒安公主,身边的侍从怕是有什么问题。
安乐满不在乎地点头:“我知道。”
“嗯?”
“他就是没吃过好东西,改天我喂他一口炖鸡,他就知道肉食的美味了!”
蔚景曜回了将军府,蔚老将军心有芥蒂,依旧是吹胡子瞪眼,不但不给他好脸色,而且影响到府中气氛,也是严峻。回想近几日发生的事,气坏了的蔚老将军,不着调的太子太傅,蔚景曜不由长叹一口气,然而他又不自觉想起活蹦乱跳的安公主,以手抵唇,微微笑了笑。
第7章
蔚景曜念及太医署给安乐定下的饮食禁忌,自然是不敢贸然带些肉类的吃食给她。不过经得太医署令的首肯,又经得御膳房的辨方检验,他给安乐捎了一盅泽鹿鸣出品的养胃肉糜粥。
安乐捧着盅盏,激动地热泪盈眶,张口感慨道:“孤之有卿,犹鱼之有水。”
一旁席鸿一愣,继而面色喜悦,跟着激动起来。这个“鱼水君臣”的典故出自《三国志·蜀志》,他尚没给安乐讲学,却不想她已经熟读过了。难不成真是孺子可教?席鸿突然对暗无天日的太傅仕途,重燃起希望。安乐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但私下果然还是心存大志,有在认真读书的吧!
安乐用小勺一口一口喝完粥,喳喳嘴,又道:“孤之有卿,犹鱼之有水。放辣椒,水煮鱼好吃;放酸菜,酸菜鱼也好吃。”说完,安乐目光炯炯地盯着蔚景曜,语重心长地嘱咐:“你懂的吧,千万不要辜负孤对你的信任。”
“噗”此话一出,小火苗熄灭了个彻底,席鸿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跳。
安乐正心中快活,便没注意到隔壁即将爆发的危险,锲而不舍地哔哔:“孤不挑食,辣椒还是酸菜,你拿主意便可。”
“给我抄十遍《三国志》!”席鸿吼,“抄不完不准吃饭!”
安乐不知是她哪句话,刺激到了太傅敏/感的神经,惹得他发火。但在安乐想明白之前,她动作快于思考,先行一步跳下椅子想跑,被席鸿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安乐挣脱不了,转头装出要咬席鸿手的样子,但多日中的相处,席鸿早已识破她嘴硬心软的小伎俩,并不害怕,反而有恃无恐地叫嚣:“你咬、你咬,有本事你就——啊啊啊啊!”
席鸿猛然吃痛,松了手。安乐一跃三尺远,拔腿就蹿。奈何她没跑几步,胸口心脏咚咚跳得猛烈,眼前出现大片的黑影,步伐也变得踉跄起来。
蔚景曜眼见不妙,两步追上快要晕厥的脆弱公主,口中又是默念一句“多有冒犯”,打横抱起她,迅速放去了侧殿的软榻上。全天待机的太医不等召唤,熟门熟路地打开药箱,一撩衣摆、坐在榻旁开始医诊。
太医关切地问:“哪里疼?”
安乐难受地皱着眉,指了指胸口。
太医抽出银针,在她手臂的穴位处,精准地扎了一针。
安乐一抖,眼里含了泪,呜呜咽咽地说:“我还有点反胃想吐,快救我!”
太医“哎”一声,银针飞快地掠过酒精灯炉,又是两下扎在她的手腕内侧。
安乐闭上眼,缓慢呼吸了几次,平稳了片刻心神,才睁开眼,道:“我感觉好多了。”她担忧地跟太医诉苦,“刚刚真的好险,我差点把喝下去的肉粥吐出来。”
太医早前不甚明白,不过近日也略微能够体会,安公主为何对肉食有那么强烈的执念了。昨天他命他家厨子按照偷听来的安公主的配方,制作了那个什么荷叶叫花鸡。一尝之下,惊为九界珍馐。他上了年纪,胃口大不如从前,竟也能一个人吃光一整只。今日在东宫待命,他还有点魂不守舍,思忖着一会儿回了府,得再吃一只。
太医心中感念安乐的神奇料理配方,对她也就愈发的和颜悦色、体贴入微,开药避开了苦气重的几味,还额外添加了甜蜜调味。
然而药方经过席鸿的手,蔚景曜就见他旁若无人地提笔把甜蜜二字涂黑,在一旁写“熬,使劲熬,吃得苦中苦,方为安公主。”他右手手指上,是安乐方才咬出来的深牙印。
蔚景曜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关怀关怀这个没权没势、还睚眦必报的太傅,慰问一下他手上的伤口。
席鸿收了笔,无所谓地摆摆手:“小伤,不值一提。”
他没事,不远处的躺在软榻上,虽然闭着眼,但耳朵探地长,正偷听二人讲话的安乐听见了,灵机一动,当即发出一声悲鸣:“哎呦,牙疼!”
安乐是想着耍赖,坑太傅一把。但不曾想那太医不愧是从医数十载、屹立医药界的泰山北斗,他趁安乐张嘴哀嚎的功夫,眼疾手快,捏稳她的小下巴,徒手拔下了她那颗即将脱落的□□牙。
于是原本假装的安乐,真实地落下了眼泪:“疼疼疼疼啊!”
*
安乐没在软榻上多躺一会儿,便被席鸿揪起来抄《三国志》。刚被强行拔牙的她眼泪汪汪,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笔画符似得写字。好不容易熬到晌午,席鸿打道回府用膳,她火速扔了笔,“你、你、你——”钦点了几个侍从,“快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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