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吃不记打!席鸿腹诽。他甩袖起身,犹如一个口是心非的老嬷嬷,口中说着“我走了。”偏生心不甘情不愿,走出了好几步路,还执着地用眼刀刮安乐。
安乐照单全收,笑盈盈道:“太傅慢走。”没等席鸿走远,她就一声欢呼,激动地抓紧蔚景曜,催促道:“我们也出去吧。”
安乐自觉认识了蔚景曜,活得简直不要再滋润。
她搞事,他陪;她放风,他也陪。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由是,当安乐和蔚景曜出了闹街,迎面一支箭羽呼啸而来,她条件反射挡在了蔚景曜的身前。害她可以,但绝不能害她的甜点/香粥/代写策论小能手/上京城全知导游/席鸿克星,不,她是说绝不能害蔚景曜。
箭支正中安乐的心头,嵌入三分。她倒在蔚景曜怀里,电光火石一瞬间,想到方才对席鸿允诺地那句“你让我逛趟街,我保证回去之后就勤奋努力,好好学习。”
怕不是一个flag。
*
安公主遇刺,向来不算大事。但安公主受伤,却是晴天霹雳,头一遭。
老太医双手发抖,用不上力气,只得叫来得意门生,替安乐拔出了断箭。箭有倒勾,生生带出一块血肉,安乐却只是安静地躺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盈岩捧住她冰冷的小脸,颤巍巍叫了句:“公主。”
安乐似是未闻,一动不动。
盈岩呜呜哭个不停,又用力摇她:“公主,别睡了,快起来!”
安乐被她扯得左摇右摆,无奈地睁开眼,道:“好姐姐,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盈岩眼里挂着泪,指责她:“刚才拔箭,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安乐慢吞吞地解释:“麻药用地多,我没觉出疼啊。”她视线转一圈,又道:“我怎么觉得咱殿中的人,好像少了一些?”
盈岩喏喏:“您昏睡时,皇上来过一趟,把半数东宫的人都下了狱。”
盈岩说完,安乐觉得疼了,脑壳疼。
安乐问:“解酒儿呢?”
盈岩道:“她私自带你出宫,犯下重罪,被秦煦抓回去审讯去了。”
“噫。”
安乐又问:“席鸿呢?”
盈岩道:“革职,下天牢。”
安乐还问:“蔚景曜呢?”
盈岩道:“革职,下死牢。”
安乐小小声地问:“都还活着吧?”
盈岩沉重地点头:“活着,活得还比你要健康点。”
安乐竟无言以对。
安乐忧思深沉地躺着,俄而听闻殿外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不一会儿,她的便宜爹来到了她的床榻前。
安乐的爹貌美,有股阴阴柔柔的美劲儿。因着常年蹲守殿中,他的肤色瓷白,浑无血色,偏生在眼尾点了一粒朱砂痣,艳靡异常。
此时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躺着的安乐,安乐非但感觉不到来自长辈的关怀之意,反而有种淡漠的冰冷感觉。
安乐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喊:“父皇。”
汀意一如既往,神色难辨地皱了皱眉。
安乐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没事,放了席鸿和蔚景曜吧。”
汀意侧首,问:“如何?”这话不是对安乐说得。
一旁久立的太医道:“暂无大碍。”
“传令下去,安公主病情愈重,怕是时日无多。”
安乐:……
“刺客呢?”这话也不是对安乐说得。
身后的统军首领下跪道:“正在审讯。”
“杀了便是。”汀意道。
安乐:……
汀意吩咐完,视线终于回到安乐身上,道:“这几日可有宫外之人来见你?”
“没有。”安乐老老实实地回答。
闻言,汀意长长叹口气:“可怜孩子,你娘的心好狠。”
安乐:爹,你的心也好狠的!
其实安乐也能猜到,她爹怕是想利用此次机会,吸引她娘亲现身。但她娘亲虽然没有出现,几日之后,朝廷接到匿名举报,江北吴家通敌叛国之罪坐实。
蔚小将军主动请缨,以御史之名前往江北,彻查此事。
安乐可怜兮兮地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蔚景曜跪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只道:“此次公主遇袭,臣万死难辞其咎。”
安乐说:“父皇把你下死牢,是我命人放你出来。细算,我又是救你一次。”
蔚景曜终于抬眸看她。
安乐原本还伤感,看见他额头正中的伤,又笑出来:“怎么回事?”
蔚景曜却是不能说的。
那日他被蔚老将军从死牢领出,乍一听闻“安公主病情愈重”,一时难掩心神大恸。蔚老将军问他:是以何种身份看待安公主,他答不上来。
蔚老将军又道:“倘若你秉持臣子的身份,便断然不会发生私带公主出宫之事!”
他向东宫递交请安的帖子,被拒。
他彻夜难安,便是去了灵隐古刹,叩首九百九十九阶,为她祈福。
蔚景曜深深看了安乐一眼,继而低下头,涩然道:“多谢公主关心。”
安乐道:“今日一别,往后我自是时时记挂你的。早日回来。”
可蔚景曜就此没再回来。
他去往江北,彻查了江北首富吴家通敌叛国之罪,因此牵扯出的不少世家大族,尽数被诛。复又待罪领命,径自去往边关镇守,牵制蠢蠢欲动的周遭各国,无诏不得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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