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涵问:“是去看望席丞相吗?”
安乐说:“是。”
纪溥看一眼御案上积累一叠的奏折,接着问:“是去喊丞相回来给你批折子吗?”
安乐强颜欢笑:“不是哦。”
裘涵便道:“那臣斗胆恳请陛下,批完这些折子再去吧。”
安乐小碎步,一挪一挪地回到了座位,在裘涵和纪溥灼灼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翻开一本折子。
上次向安乐哭诉自家孩子不听话,安乐建议打一顿的那个朝臣,此次又道:自从得了圣上的建议,他当机立断,揪住孩子就是一顿好打。结果那孩子忒得顽皮,越打越叛逆,吵着闹着说他要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告他爹虐待孩童。他无可奈何,直接把奏折甩在了孩子面前,理直气壮道:你老子是奉旨打你,懂吗?而你,不识字,连陛下朱笔御批了什么,都看不懂!
现在他家小孩痛定思痛,一心向了学,他对于陛下的帮助真真是铭感五内,特写此折,叩谢主隆恩。
安乐想写“朕的帮助寥寥,主要还是爱卿你临场发挥得妙。”纠结良久,安乐默默批了个“知道了。”
再一个折子,上书:前些日子连降暴雨,致使棱泉河水决堤,决口泛滥,纵横千余亩土地。幸好距离棱泉河旁十里的的某一处,刚新挖了一个人工地基坑。此时引水入坑,不但顺利解决了洪水泛滥之事,新形成的人工湖泊也颇受镇民喜欢。微臣自作主张,一并在湖泊周围搭建了回廊凉亭,供过来此游玩的镇民歇脚。
只是没了地基坑,避暑山庄建不成,原本向皇上提及的夏日可来此度假的承诺,一时半会儿却是完不成了。微臣深感愧对皇上,求皇上恕罪。
安乐回复:无妨,避暑山庄亦无需再建。(划掉)因为朕从来没答应过要去你那里度假啊喂(划掉)
安乐慢吞吞合十折子,放入已阅的夹盒。一边放,一边偷眼觑身边的人,往左看,是裘涵;往右看,是纪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外出的道堵了严实。期间盈岩体贴地送来三碗霜笋粥,被二人以“陛下办公,严禁叨扰”,义正言辞地回绝了。
她明明看见纪溥偷偷咽口水了好吗!
安乐问:“两位爱卿,饿吗?”
纪溥很坦然,道:“饿啊。但是再累再苦,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百姓,值得。”
安乐道:“你这觉悟也太高了吧?”
纪溥谦虚:“不如陛下。”
安乐转头问裘涵:“饿了吗?”
裘涵亦道:“臣能忍。”
安乐:……你俩尽管Battle,算我输。
安乐灰心丧气地又拿了一折,翻开,告假折,上书:心灰意冷,望陛下能恩准臣辞官归乡。这个人安乐很是有印象,前一段时间义愤填膺投诉邻居太医署孔主药,做饭太香不给蹭饭的人便是他。
安乐问:“为何?”
裘涵欲言又止:“这个……”他为难似得别开眼,回避安乐探究的视线,轻声道:“夫人出/轨,要与他和离。”
安乐挺直胸,抬起背,瞬间目光炯炯,问:“出/轨谁?”
裘涵更像是难以启齿,耳根都憋了红,隔了半晌,才在安乐不停的催促声下,颤悠悠地说:“孔……主……药……”
安乐:哇哦!
纪溥看裘涵一副羞愧地快昏过去的模样,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话茬,顺带得意地冲他挑了一下眉。
安乐:脸皮厚这种事就不要给我比了啊喂!
纪溥说:“自从那次陛下做主,孔主药便同意这位同僚去他家蹭饭吃。哪知这位同僚吃一次,吃两次,上瘾了般,一到饭点就往孔主药家跑。
同僚夫人不明所以,问同僚,同僚又不肯直说,两人由是大吵一架。后来孔主药听闻此事,主动提议,让同僚带着夫人来一起用膳。一人吃,是吃,两人吃,也是吃。同僚感动不已,当日晚膳,就把夫人带了去。同僚夫人吃过孔主药做得饭,一时也是惊为天人。
但蹭饭总不是长久之计,一来二去,孔主药又提议,他念及和同僚结下的深厚情谊,不如便让同僚夫人跟着他学习‘独门秘方’,将来直接在家做予他吃,岂不妙哉。同僚一听,大喜过望,当即就答应了。
于是,同僚夫人开始频频出入孔主药家,朝夕相对,时常和孔主药一同外出采买,偶尔出游。有一天,孔主药说:你看咱俩这般,像不像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妇?同僚夫人一想,也是,但中间隔着一个不事家务,每天睁眼闭眼只想吃饭的同僚啊。所以同僚夫人回家就把和离书,拍在了同僚案桌上。”
纪溥说完,安乐意犹未尽,问:“还有吗?”
“没。”
安乐惋惜地嘀咕:“可惜隽霄不在。”她总不好让暗卫去打听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杂事。一转头,安乐发现身边少了一人,问:“裘涵呢?”
纪溥一指殿外:“他刚刚念着‘非礼勿听’,跑殿外面壁去了。”
“啧啧,”安乐点评道,“有时我真不敢置信,他竟然是席鸿手把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她感慨完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不由又联想到烂泥扶不上墙的自己,安乐默然:这大抵都是席鸿的命吧!
说完闲话,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安乐又拿起一本奏折……安乐把奏折摔在御案上:“朕再重申一遍,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可供批阅的价值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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