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兮与方嬷嬷,一个教一个学,皆是舒心顺畅。待得用过午膳,小憩一番,陈凝兮免不了也要学那些个三从四德,夫纲伦常,后宅中馈。
孔孟之道,建立之初,确合人伦,然千百年演变,文人士子以己之意志加渚歪理邪念,早已曲解了儒家理念的初衷和精髓,“礼”成了束缚,“和”成了伪善,“中庸”成了独善其身。
于此,且不说天乾皇朝礼制宽和,少有女子奉三从四德为金科玉律,陈凝兮作为医者,向来抛头露面,不避男女之嫌,对于这些个早就歪曲了的儒家之道,实是毫无兴致。却她向来喜怒不显于色,哀乐都可坦然受之,遂也端坐几前,默念那些个枯燥文字。
就在陈凝兮面目坦然,“孔孟”过眼不过心时,总管李默急匆匆赶来别院,面带急色,见了陈凝兮便是一礼:“陈小姐,王爷腿疾发作。小姐过府前,陈老曾言日后王爷的腿疾便交于小姐看顾,还望小姐随小人前往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天使们的阅读和留言,三秋第一次写文,难免有许多不足,还希望大伙儿看得开心!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一章 诊治
陈凝兮放下“孔孟”之言,抬眼便见李默额头沁汗,面色焦急,不似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便也不推拒,和方嬷嬷对视一眼,就随李默赶往王府主院。
一路上,李默虽担忧睿王病情,却也顾着陈凝兮,并未催促。见此,陈凝兮蹙眉问道:“祖父曾言,入春以来,王爷的腿疾已好过冬日,随着天气转暖,不会时常发作,亦不会疼痛难忍。今日是怎生回事?可是王爷受了寒?”
李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近日王爷并未出府游玩,底下伺候的人也都注意着,绝非受寒。且此次腿疾发作,观王爷面色,怕是疼痛甚于以往。”
匆匆行至主院王爷卧房,只见睿王盖着帛毯,卧于榻上,左腿因疼痛无法伸直,曲着虚置在榻脚。俊俏的脸颊更显消瘦苍白,精致的薄唇紧紧抿住,额角眉梢满是汗珠。然而,即便在疼痛难忍的此刻,时而深邃时而邪魅的眼神也未有丝毫改变,两相对比下,生生透出一股无言的诱惑。
陈凝兮对此却毫无所动,只当睿王是千万普通的病人之一,入眼的也只是这难缠的腿疾。
屈膝一礼,陈凝兮上前两步,在睿王的盯视中,轻缓道一句“冒犯!”便蹲至榻前,轻轻掀起帛毯至睿王膝盖以上,露出肿胀隆起的左膝和微微颤抖着的左腿。
眼前肿胀的腿内里浮肿,至今仍可见的细微箭孔周围皮肉溃烂,色暗沉。陈凝兮蹙眉问道:“近日,王爷可曾行走过多或触碰了寒凉之物?”
睿王视线下垂,落在陈凝兮白玉般的后颈。琼脂美玉延伸至素纹白裳下,堪堪挡住了视线。连着颈子的半边侧颜素净清雅,不施粉黛,浑然天成的清丽。因眼前的病况眉头皱起,睫毛轻颤,仿若蝶翼翩飞。
睿王居高临下看来,只见陈凝兮长睫下眼角呈圆润的弧度,黛眉微弯。此角度观之,仿似莲妃在世,一高雅一清丽,两张侧颜逐渐重合相容,终于又回到了小时。彼时,母妃蹲伏而下,轻轻拂去李晏衣袍上的污尘,侧颜雍容,细语呢喃……
半晌无人应答,陈凝兮抬眸望去,只见睿王直直看着自己,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何事,问询道:“王爷?”
不知说了何语,惹得母妃抬眸望来,眸光温暖柔和,嘴角带笑,一张一合。疑惑的轻唤进入耳中,睿王始回过神来,眼前之人少了雍容高贵,也不似母妃那般盛满温柔宠爱。也对,只是相类,母妃却是回不来了。
眨眼又换上了无所谓的神色,嘴角勾起:“无他,许是行走过多吧,毕竟近日为了本王的终身大事,少不了多些奔波。”说完,对着陈凝兮清秀的丽颜左右逡巡一番,徐徐道:“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观尔之丽颜,甚解吾痛!”
“如此?”陈凝兮展颜而笑,只是清秀的面容因这笑变得异常生动,全不似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令人亲近之余多了些娇媚可人。
就在睿王晃神的瞬间,陈凝兮手下使劲,按向了睿王肿胀的左膝。
“呃……”睿王不防,一阵剧痛袭来,双手攥紧玉榻扶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肌肉绷直,低低□□出声。
待得剧痛过去,睿王脸色更显苍白,哼笑了一声,眉梢上扬,眼中戾气横生,斜睨向罪魁祸首。却见陈凝兮双手仍抚在自己左膝上,盯着伤口流出的乌黑血水,眉头深锁,眼神专注。
睿王邪佞一笑,撑起上身,一把抓住陈凝兮左手腕:“你倒是说说,谁给你的胆子?”怎么听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陈凝兮丝毫不为所动,仿似睿王如铁钳般抓住的并非自己的手。仍直直盯着睿王的伤口,须臾,身子前倾,凑近流着乌黑血水的伤口,琼鼻轻嗅。
温热的呼吸轻拂在膝上,只一瞬,疼痛好似凭空消失。睿王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陈凝兮手上因抓握出现的道道红痕。
半晌,陈凝兮站起身,看向睿王,眸子清澈,仿似洞悉了什么秘密,开口低声道:“怪不得祖父屡治受挫。”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王爷的腿疾怕是好不了了!”
一言以道破,垂手立在屋角的李默飞快抬首看了眼陈凝兮,眼中已是含了杀意,却睿王缓缓躺回玉榻,因疼痛眼尾冒着红血丝,此刻收敛了纨绔,周身妖冶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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