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笑了声,“这是乱世,你以为陶榭安这种人能够明哲保身?你自己的丈夫,你自己还不了解吗?”有的人太平盛世就会名满天下,乱世烽烟就会众星捧月,陶榭安就是这样的人,赵若娴不过是他衣服扣子上的一颗夜明珠。
赵若娴不说话。
回了陶府,许清月再三叮嘱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她,无论如何她会想办法,夷国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赵若娴只觉得耳鸣又头疼,看着面前的灯火阑珊,格外寒凉,绿玫看到许府的马车忙不迭出来接,终于把自家公主殿下接进门。
“爹呢?”赵若娴望了望,正厅没有人。
绿玫轻声道,“去祠堂了。”
“那我过去看看,你别跟着了。”她其实是想要悄无声息的去看一眼,她安慰自己就是看一眼绝不是偷听什么,其实她是真的不放心,或许对着自己儿子,陶源能够说些什么,也好让赵若娴放心一些。
她挪到祠堂,香火气重了许多,里面灯火如豆,窗子是开着的,晚风吹拂进来烛火摇曳,投在墙壁上两个孑然的影子,一跪一立,久久无话。
“你知道今天皇帝说什么了吗?”良久,对着祖宗牌位阖眸沉思己过的陶榭安才缓缓睁眼,面前是他祖父母的牌位,依次往上,是陶氏列祖列宗,都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骨血流动。
陶榭安摇摇头,陶源一撩衣袍跪在了他的身边,沉声道,“陶榭安,你回答我,你想走多高?若是战乱起,你是想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还是想位及权臣一手遮天,还是……”他顿了下,“还是想走到最高的位置,睥睨众生?”
“人总该要往高处走的。”陶榭安沉默良久,总有种惜字如金的意味,她猜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那些藏在心里蠢蠢欲动的宏图霸业,难以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展开。
她这样说能让人明白吗?最原始最强烈的愿望,反倒会让最亲近的人不愿意接触,怕那些熊熊燃烧的烈火灼伤最亲近的人,而他又不愿意让这团火熄灭,只希望烧的更旺、更热烈、更疯狂一些,结果如何全由后人评说,大不了玉石俱焚。
陶榭安的侧脸带着难以言说的阴鸷,陶源侧目看了他一会儿,仿佛是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的儿子,他现在就是要撕开所有的假象,哪怕血流如注、哪怕剥皮抽骨,也要看清楚自己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就在鲜血淋漓的真相中,他忽略了自己能否承受得住这份真相,“果然,陶榭安,你胆子真的不小,为父也是老了,居然没察觉到你心思已经这么明显……”
陶榭安没有打断他,只是末了补充一句,“皇室不仁,若是励精图治也就罢了,但是天下万民苦苦生存,边疆国土屡屡受损,之前旱灾的事情您忘了吗?您从小教导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皇室无道,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好?”
“那你娶赵若娴?!”陶源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整个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皇室不仁,你是什么?你不是皇家的人吗?那个昏庸无道的君主是你的岳丈,那个妖媚惑主的妖妃是你岳母,你待怎的?让天下人戳你脊梁骨,然后再往高处走?你走的稳吗?!”
对的,说的太对了,赵若娴手指渐渐蜷缩,抠入掌心嫩肉之内,原著是怎么,嘉宁公主亲自逼迫,天下人无不为陶榭安扼腕叹息,也为他日后造了一份势,被压迫多年的驸马终于按捺不住揭竿而起,多么风光。
可他现在呢?赵若娴和陶榭安在大殿之上的誓词铿锵有力,陶榭安也早就暗中被划为皇室一档,有用吗?还有用吗?她是活的好了,可陶榭安呢?他要承受多少压力,她真的知道吗?
陶源看着他面容挣扎,忽然道,“陶榭安,如果皇帝想要你接他的皇位,你怎么想?”
陶榭安的脸上没有惊讶抑或是雀跃的表情,“坐不稳,更容易被拉下来。”无论他做的好与不好。
“你还知道。”陶源冷笑,皇族驸马继位,天下人更有道理讨伐,大厦将倾,就坚决不能和赵氏有任何瓜葛,“都谈到这份儿上了,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你的计划,你的想法。”
陶榭安咬咬牙,“人脉、势力都不是问题,爹,赵氏皇族内忧外患,唯一一个有威望的赵孟涵也因为齐舒画的事情心力交瘁,现在动手肯定不是问题。”他深呼吸一口气,“背后势力冗杂,我不方便跟您多说,只是我现在……”
“你现在少个借口,举事。”陶源顺从的接了过去,波澜不惊,语气也比刚刚更加温柔,“想要成大事,就必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天下百姓民心所获,才是你将来的好帮衬。”
“爹……”陶榭安终于叫出了这一声,烛火晃了晃忽然灭了一盏,整个屋内昏暗无比。
“想让皇族的荒诞更明白的展现给世人眼前,你还需要做些事情。”陶源冲着列祖列宗三跪九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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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驸马素缟民心所向(二
陶榭安不知道是带着什么心情走出来的,他出来的时候陶源已经走了好久好久,窗户上的蜡烛只烧剩残余的一点,流下斑驳的蜡泪,像是朱砂在心口烙了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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