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你房间有水声……”丘焰坐在了床上,房里没有点烛,月光照进窗棂,像极了炼房的一角——屋檐上面那块小小的四方形天窗。
月光照进来时,那白色的雾蒙蒙的光线像纱一样整齐有形。
她一向害怕夜晚的月光,所以平素睡觉时都会关紧窗子,可现在她做了噩梦,醒来却第一意识的打开了窗子,也许在她的潜意识中还在回忆,人已醒,魂魄还在梦中。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丘焰抚着她的发,她没有躲开,只淡淡的笑。
她一向知道丘焰这些年对她的特别——他就像哥哥一样,待她如珍宝,总是呵护备至,轻轻柔柔的好像春天的细风,低低地诉说着某种情怀。
正如连她房间里有细微的水声都能听到。但那又怎样,她已没有爱人的权利,被那个男人剥削的体无完肤。
“已经习惯了,其实……你不必理会我。”她仰起了半真半假的小脸,绝美的仿佛天地失色的容颜在月光下更加楚楚动人。
丘焰叹了口气,拿她无奈的笑道,“每次都这样说,你知道,我不会不管你。”
真的是,有太多的无奈和凄凉,正如他知道,昔玦绝不会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果然,她只是摇头笑道,“又打扰你的睡梦了。”
丘焰微微恼了,但就算如此,他是春天里的绵雨,不会是夏天中的狂风暴雨,正如他的人一样,温和的没有一丝杀伤力。
他激动地抚住她柔软的肩膀,语气严肃而又带着祈求道,“为什么就不能忘记,总让自己活在阴影中?”
昔玦低着头,忘记?那些恐惧与害怕的几乎窒息的日子,那些被折磨的行尸走肉般的日子,真的能忘记吗?
她知道,一切刚刚是个开始。
“昔玦,我们不该回来。”他摇摇头,仿佛已将她的沉默解读的淋漓尽致。他知道,这一切不会结束,只会愈演愈厉。
过去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们又回来了,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来了结他们与那些人的夙愿。
其实何必了结,从他们跳进地狱岩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死了,再回来只剩下纠缠而已。
“丘焰,你知道,我不会就此罢手,”她黑亮的眼眸浓浊得如墨般,“我一定要让夏侯绝伦付出代价。”
“那又如何,报了仇你会快乐吗?报了仇你就能走出阴影,再也不去想从前发生的事情,忘记他对我们的伤害,走出那血腥的世界......昔玦,真的是这样吗?”
她转眸惊诧的望着他,却听他自问自答道,“不会,你不会,也许这一生你永远都无法走出阴霾。”
落寞的叹息,自嘲的哼笑。
她会开心吗?昔玦反复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她一定会开心,因为她恨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在她最痛苦无助,生不如死的时候,他还在她身上加注更灭绝人性的伤痛,她怎能不恨不怨。
他自嘲的摇头,“何况这件事并不容易。”
她当然明白这不容易——
神族当年覆灭后,所有的神力也随之消散,以至让他们这些尚未成年的神子神女没有了神力的庇护,连普通的孩童都不如,只会是别人沾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如今他们重获神力,但只凭他们四人之力,想匡扶神族真的不容易。尤其在这个尔虞我诈,表面和平,暗自波涛汹涌的族派纷争时。
仙界的实力已不容小觑,更何况是神族的守护族夏侯一族,因为与神族关系密切,又是神族设立在人间的分支,他们大多的术法和功力都是神族传承的,他们的修为不次于仙界。
而且他们在人间多年,在朝中也是位极人臣,早已在君主和百姓心目中树立了一定的威信,从这一点看,他们的确占优势。
昔玦抬起了头,望着地上那白雾般却看不透的皎皎月光,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其实她根本就是恨着神族,若不是天帝的不仁,众神的不义,她的母亲不会只身前往化解魔煞,修补天裂,但凡众神肯相助,她母亲也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女娲一族永远逃不开悲惨的命运,只因为女娲一手创造了人类,所以就该世世代代承受着人类最原始的罪恶。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雷电滚滚,天地瀑下混浊戾气,母亲却凌风而起,迎着戾气而上,用她的毕生修为与魔煞纠缠,她在狂风暴雨中全身湿透,虚弱不堪,一次次被雷电击中,满身鲜血,却继续与魔煞搏斗.....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或许当她匡扶了神族后,会选择永远离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在这些痛苦中永生永世的纠缠交叠。
丘焰叹了口气,不舍得她再冥想下去,反正只要她在这里就好,时间就是一味最好的良药,就算不能彻底根治,也会有缓解的作用。
这百年来,她的症状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记得他们刚刚逃离生天时,她根本不能入睡,她从不哭,只会在不停的修炼中折磨自己。
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她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修的舞剑,最后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相较之前,现在的她已经有所好转,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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