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钟,一尾身长逾两米的蝠鲼被拽得半冒出水面。
如此巨物,软式冰箱明显装不下。直升机飞近,宫崎屻作为主办方成员,理直气壮顺着悬梯下到З形礁崖上。
这也是比赛规则之一:一旦猎到巨物,主办方人员有权直接拖走赛后一并算总重。
桑湉见了宫崎屻,却拔下耳塞说:“我想先称重,然后放了它,可以么?”
海潮声太大,宫崎屻掀开头盔拉下面巾凑近桑湉问你说什么?
桑湉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宫崎屻问:“为什么?”
桑湉说:“因为它们是濒危鱼种啊!”
宫崎屻笑了笑。濒危?蓝鳍金|枪也濒危,你钓它时咋没见丝毫手软捏?黄条鰤日本海域十几年没见过超十磅的了,你不也面不改色给扔软式冰箱里头了?
桑湉还在控着鱼。宫崎屻自旁一把亦掀开她头盔拉下她面巾,附唇挨着她耳廓说:“我要听真正的理由,桑桑。”
桑湉默了默,说:“我喜欢它们……”
曾经在小安的列斯群岛,她与许多蝠鲼一起嬉戏过。虽然它们的英文名又叫魔鬼魟,样子看起来又凶又吓人,但其实它们性子温顺而懒散。
吃东西时,它们会用头部的前鳍把食物缓慢拨进它们的嘴里头,样子别提多萌了。与它们潜游得久了,它们还会好奇的孩子般,拿胸鳍碰碰身边人,亦允许身边人碰它们。
它们承载了她最美好的回忆:“我不想真的伤它们。如果这与赛制有冲突,我不钓它们就是了。”
她说话的语气,何其像稚儿在维护心爱的毛绒玩具。
宫崎屻索性连她的偏光镜亦向下压了压,直视着她眼睛问:“你这算强盗发了善心么?”
桑湉自嘲一哂:“你说是,就是吧……”
抬手扶正她偏光镜,宫崎屻柔软双唇擦了擦她耳垂:“好,我会如你所愿,桑桑。”
打开对讲机,宫崎屻把桑湉的意思转达给领队,领队再转达给主办方负责人。
几乎是马上,基于保护海洋濒危物种的理由,主办方负责人准了她请求。
毕竟,渔获是桑湉亲手钓上的,那么无论是选择称重后放流,抑或赛后统一去拍卖,都是钓手不违赛制的自由。
桑湉舒了一口气:“谢谢你。”
宫崎屻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回:“谢我,不如亲亲我。”
桑湉:“滚!”再无暇跟他逗闷子。
宫崎屻替她戴好面巾和头盔:“你真是过河拆桥啊,乙女。”
小心翼翼把那尾蝠鲼拉近提起,桑湉半跪在礁顶用止血钳卸掉鱼唇里的长柄宽门钩。
称重不能用她的秤,宫崎屻自腰带解下自己的称鱼秤。
桑湉放下矶钓竿,左手紧紧揿实鱼唇右掌捏鱼鳍,百八十磅不断挣扎的蝠鲼,她hold起来全然无压力,还能兼顾细长鱼尾上甩来甩去的毒棘,不令其刮到宫崎屻。
宴会厅里有人就议论:“这女人简直太可怕!”
一旁另一人附和:“可不,哪个男的敢找她才怪!”
说话的是两个印度人,星野丰恰巧懂几句印度语。
抿抿唇,星野教授冷淡淡以印度语来一句:“是啊,你们印度男人最好祈祷不要遇到她,否则被性别歧视的就是你们自己了。”
俩阿三:“……”
蓦地用称鱼秤尖锐弯钩刺穿蝠鲼鱼唇宫崎屻速度过了秤,93.86磅。对这个种类的蝠鲼而言算是小型鱼。
宫崎屻随即用对讲机报重量。
桑湉摘掉称鱼秤钩刺举起蝠鲼向着礁底远远一抛。
蝠鲼死里逃生展开双鳍一脑袋扎到水下了。
但其它的蝠鲼依然在争抢美味的饵料。
于是接下来桑湉钓、宫崎屻称配合得不要太默契。
八点二十分。潮位漫至最高点。З形礁崖顶端以下两米皆被水覆没。
整个乱礁滩,一片汤汤如沸的疾浪。四面八方俱是轰鸣与潮啸。
摄像机俯拍镜头下,桑湉与宫崎屻栖身的礁崖顶,似沧海一粟般危悚而惊险。
当桑湉把第十一尾蝠鲼放流后,她揽过宫崎屻头拔下他一侧耳塞朝他吼:“你怕吗?怕就先走!”
宫崎屻摇摇头,亦拔下她一侧耳塞朝她吼:“桑桑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桑湉再吼:“好样的!”
宫崎屻吼回她:“我会陪着你!”
桑湉点点头,将耳塞塞回他耳孔,又替他换上潜水镜。
尔后她抖开安全绳。安全绳一端绕着她腰打好双套结,另一端绕过宫崎屻的腰缠紧亦打了双套结,这意味着如果他落水,她也会随着他一起。
宫崎屻喉咙哽了哽,不是他善感,是当此境况人的情绪很容易就失控。
“不,桑桑……”宫崎屻喃喃握住桑湉手,“不用,真不用……”
桑湉听不见他说什么,反手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先向他心窝处擂了擂,复向她心窝处擂了擂。
酒店宴会厅,星野丰看到这一幕,忽而心痛如刀绞。
桑湉做得是他们队里昔日盟誓的手语——同进同退,是为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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