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仁讥诮一哂,镜片后的瞳仁眈眈锁住桑湉:“难道你不奇怪么?小初才做完手术几天,你妈就不在日本陪她的心肝宝贝了。”
讥诮一闪而逝,代之浮涌在沈慕仁眼底的情绪复杂难名。
桑湉扭回头不动声色问苍海:“你要不要出去吸根烟?”
三人鱼贯来到起居室外头的大露台。
“你到底想干嘛?”苍海问。
沈慕仁不言。
桑湉淡淡道:“是想让我物伤其类吧。”
Bingo!
沈慕仁一瞬的表情证明她猜对了。
于柳琳琅而言,取舍素来关乎理智不关乎情感。
亲生骨肉又怎样?去了旧的,自有新的。
不过柳琳琅什么样,桑湉是无所谓的——十年,有什么不够她斟破并放下的呢?
可怜的是小初,以病弱之躯承受大幻灭,绝望当远盛于她当初……
“小初还在曦和医院么?我回日本后,抽空去看看他。”
沈慕仁怔住。他没想到桑湉如此通透又如此嘁哩喀喳地爽脆。
桑湉声音无甚起伏地道:“小初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不敢直面的心病。既是心病,总要解决掉才好。”
沈慕仁垂睫,片刻后轻语:“其实……不怪你……”
桑湉没接他话茬儿,也不和他视线上有交汇:“让我意外的是,你这种人,居然对小初很有手足情。”
沈慕仁自嘲地摇摇头:“我也用了很久才视他为弟弟。”
桑湉说是么:“我没有。”
透过落地窗,苍老夫人正遥遥打望她。而沈老夫人,已不在起居室。
似有所感,桑湉偶一回眸,一里一外一老一少隔着初夏下午四点多鼎盛阳光默默对视了会儿。
苍海说:“走吧,我们去找奶奶聊一聊。”
桑湉说:“你确定你奶奶希望你在场?”
苍海耸耸肩:“我在不在场,她也不会像狗血八点档里演的那样,甩一张支票让你走。”
“啧,真遗憾,还指望着她给我支票,我好转给你开厂呢。”
“傻瓜,那些不用你操心。”
“那你在担忧些什么?”
“我怕你紧张嘛。”
“呵。”
“我怕你翻墙头遁了好不好?”
“不会。”
靠近苍海桑湉贴着他颊侧半是调侃地轻道:“我做事历来有始有终——还没得到我想要的,岂能轻易走?”
“那你且等着吧!”照着她耳垂苍海啊呜一下啮了口:“我一向规矩又守礼,无证驾驶可不行。”
似笑非笑乜了他一眼,桑湉直喇喇地问:“那你床头柜抽屉里那些安全套,都是hand job用的?”
苍海喷了疯了崩溃了:“桑、湉、你、给、我、闭、嘴!”
沈慕仁一旁隐隐约约听到忍俊不禁道:“她早前在我家,爆起粗来比这还过分。”
苍海掉转枪口怒目而向沈慕仁:“还不是你们给逼的!”
沈慕仁敛了笑,望着桑湉道:“是。过分的是我们。”
“行了别说了。”于沈慕仁的歉意和示好,桑湉颇不耐。
伤害既已形成,相视一笑泯恩仇无非是事不关己的作态。
道歉有用的话,又何来如许多的人,背负性格缺陷与阴影,一生桎梏挣不脱。
眼见着苍老夫人步出起居室,方锦言冲着这边款款招着手,桑湉最后硬邦邦对沈慕仁摞下句:“横竖我占尽上风没吃亏,又砸烂了你们家不少窗户和古董。”
沈慕仁无奈一扶额。
苍海嗤一乐:“该。”
苍老夫人的小书房。
桑湉端端而坐等待老太太开口。
少顷,苍老夫人叹:“十年前,也是在这间房,兰惜跟我哭诉她家那个野孩子有多混账时,我何尝会料到,十年后,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面对面……”
桑湉眉头都没掀一下,静候苍老夫人继续说。
苍老夫人也没打算绕弯子:“我看你和海官在贝诺勒尔湖的初赛视频时,就知道,是你了。”
所以,真正的戏骨在这儿呢。
这不着痕迹的演技啊——奥斯卡妥妥欠她一座小金人儿!
“你喜欢海官么?”老人并未被岁月混浊的双眸温和地望着桑湉问。
桑湉说:“跟他相处我挺开心的。但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
“唉,这样好……”忆及往事,苍老夫人难抑伤感,“人这一辈子,要遇到的沟坎太多了,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可不好……海官父母的事,他有没有告诉你?”
“嗯。”桑湉点点头。
“这他都肯跟你说……”
目光落在桑湉脖颈间,苍老夫人一时默。
桑湉纤长颈上除了那条皮绳拴的海蓝宝石,另有一条铂金锁骨链。
锁骨链极细款式极简,只吊一粒钻,却奇异地中和了桑湉的峭拔与海蓝宝石的粗犷,别增一分婉约和秀致。
而桑湉右手腕,亦戴着一条同款吊钻铂金细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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