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有温热行行缓缓地洇开。终于,被苍海死死按抑了十几载的情绪随泪倾泄。
他说——呜咽地涩滞地说:“小湉,我……我很想她……”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负担都放下了,不再担心他会不会像专门揪着小姑凉卖惨的中年油腻猥琐男,亦不担心挺大个老爷们儿暴露软弱跌不跌份儿。
因为她是他的爱人啊,是他决意执子之手死生契阔的爱人。
就这一次……
苍海告诉自己,他心里有个坑,那里在流脓,那里在淌血,那里在溃烂,老也长不好……
他太痛太痛了,痛悔不堪……
而举世还有谁,比桑湉更能感同身受呢?
是啊,她懂。她都懂。甚至她知苍海比她还绝望。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苍海是再没机会弥补挽救了。
同时她亦知,如此至恸,任何言语都既无力又虚妄。
这样,不复言,不复问,她只愈加轻地摩挲着他。
他是疏于锻炼,但仍葆有年轻男子劲瘦的腰线。肩背平直宽阔,想有担当,就能有担当。
休息室空调温度设太低,长久不动,微有凉意。
桑湉长腿一伸,脚趾夹起床尾空调被,却是堪堪盖住苍海小腿肚,锦重重粉樱再次朵朵绽。
于他这般,桑湉亦是懂的。
浮生如荒梦,却不能真的大梦经年。与其陷溺于绝望,不若耽溺另一些事。
好比她苦练拳脚和钓技,渴饮转山路上清净雪。
月全食的夜,星依旧耿耿。虬眉行者过,有山恍初开。
苍海鼻音浓重地喃喃:“小湉——”
这是一次涅盘吧。他希望。
新的泪止了。旧的泪凝了。泪痕烙在她心上,曳芳如菲雪,盈盈染清溪。
粉樱愈盛。深歌悠长。
有人溯剑逆行。有人展霓相应。
金箔熠熠飘散,天地鸿蒙,大海落叶。
冰与火。明灭与呜咽。斧柄磨就掌中痂。谁怀抱凛冽,卫此飘零魂。谁俯仰生姿,荡一川烟和雨。
她问:“小海哥,你会一直在么。”
他说:“会。我会一直在。”
她用血汗拼得出道即巅峰,未来注定鲜花着锦般光灿,而有他,才殊不寂寞啊。
如是,她笑了。
笑的时候她不是桑神。
笑的时候她只是,苍海的桑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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