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挂着四根“明珍火箸”的风铃悠悠响。
一派日式祥和与静美。
肥猫见了生人也不躲。苍海问:“这些猫你养的?”
桑湉把单车推到墙根儿下拄好,答:“野猫。天天喂,喂熟了,没事过来蹭狗窝、晒太阳。”
苍海又冲美杜莎努努嘴:“这你头像里那条秋田吧?”
桑湉:“嗯,它叫美杜莎。”
苍海试着唤:“美杜莎——”美杜莎睬都不睬他。
桑湉:“它只听得懂日语。”
说着她用日语叫了声美杜莎,美杜莎呜了声,扬起脖子要挠挠。
桑湉挠挠它脖子摸摸它的头,对苍海三人说:“进屋吧。”
苍海说:“伯父既然在家我们理应先去跟伯父问声好。”
桑湉说:“嗯。”转头她叮嘱美杜莎:“别让猫们在院子里拉臭臭。”
美杜莎“汪”地应了声。
苍漪好奇问:“你刚跟它说了啥?”
桑湉面无表情用中文复述了遍,苍海和苍漪都乐了。
檐下五级石台阶,台阶上是绕屋一周一米多宽的木檐廊。檐廊外沿镶着一整圈推拉式木格玻璃门,天暖,一扇扇玻璃门全部叠敞着。
桑湉把鞋脱掉鞋头朝外摆好在石阶上。
日本人在家极少穿拖鞋,桑湉住久了,便也着袜打赤脚,到了这会儿她才猛地想起问苍海:“你们不穿拖鞋没事吧?如果不习惯,我这就出去买。”
苍海说:“费那劲!”
苍漪说:“我不用。”
韩蓓蓓说:“不必麻烦了桑小姐。”
桑湉点点头,这才拉开屋子的细木方格玻璃门。
三人脱完鞋从玄关望进去,里头浅色木地板擦拭得纤尘不染,客厅装饰简单到无装饰,家具嘛唯有孤伶伶一张和式长方矮木桌,其它的诸如电视啦电话啦沙发啦啥啥都木有,空荡荡的实力演绎了“四壁萧然”四个字。
苍海进门后,递过两只礼品袋:“一个我的,一个小轻让我带来的。”
桑湉接过:“我爸在后面。”说完当先往里走。
客厅正对玄关是四扇纸拉门,桑湉缓缓拉开其中一扇的那一刻,苍海忽然莫名有种层云渐开拨见月的感觉。
门里是厉桀日常长坐的起居室。
起居室通往后院的拉门大敞着,满院春光,落进屋里。
厉桀仍是一身和式小袖着物,静静端坐升降式榻榻米。
他是侧对着诸人的,听到响动也没转头。墙上电视在放一部BBC的海洋纪录片,声音不大,他亦未在看。
他的视线不知道凝注在哪里。线条完美的侧颜宁静如荒漠。
桑湉走过去,跽坐在厉桀的身畔,将苍海带来的两只纸袋放在木桌上。
那是苍海第一次听到桑湉如此温柔的说话,低低豆沙喉,仿佛暗藏无限孺慕与眷恋——
她说:“爸,我有三个中国朋友过来做客了,他们先来看看您。”
厉桀当然没反应。
桑湉伸手拂了拂厉桀的衣领:“爸,我出去的时候,您有没有找我呢?”
厉桀还是没反应。
桑湉触手探了探他面前的茶盏:“茶冷了,等下我给您换新的。”
厉桀依旧没反应。
苍海三人暗暗地惊诧,不明白客人都领到跟前儿了,这位伯父缘何视他们如空气?
难道是嫌他们此来太贸然?抑或他们父女之前在生气?
厉桀忽然动了动,双手撑桌挪了挪屁股。
桑湉问:“爸,您是想上厕所么?”
厉桀能答才怪呢,扭身把桌下的腿抬出来,先是完整的左腿——也只是完整的左腿。
桑湉起身:“我扶您去。”言罢很轻松地一把搀挽起厉桀。
也是要到这时候,苍海三人才发现,升降式榻榻米那端放着一副木拐杖,面前这个男人和服长长襟摆下,只有一条腿。
而他转过来的脸容虽然英俊得不像话,却全无丁点的表情——那是一种没有思维波动的木然。
他就像一尊残缺的玉像,午后阳光笼罩下,泛着泠泠的冷光。
世间万事皆与他无干,旁人喜乐亦无感。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大半夜都快迷糊着了,忽拉一下想起一个大大大bug,赶紧爪机爬上来改!
怕有的亲没翻前章这里再说明一下,是这样的——
小海哥现在还不知道桑湉她爸是厉桀,概念中只知其是“柳琳琅前男友”!
所以我把他看到湉酱繁体输入法后的内心活动改了下。
抱歉抱歉,我脑抽了!
嗷嗷嗷!!!!
☆、第 37 章
乍见桑湉父亲这状况,苍海三人都呆了。
桑湉倒语气神情极自然:“你们先请随意坐,我带我爸上个厕所就回来。”
起居室左转有扇半开的纸拉门,进去向里就是卫生间。
眼瞅着桑湉挽扶着厉桀进去了,苍漪讷讷小声问:“四哥,要不……我们别打扰桑小姐了吧?”
苍海抿着唇沉默,他还记得苍老夫人说的话,“柳琳琅那个前男友,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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