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只不过是,修行无情道而已。
若想无情,自然要斩断情根。
他无父无母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妻子放在心尖上爱着,除了她,还有什么能够让他能一夜看破红尘。
那时动手前的百般煎熬,痛苦的几欲放弃,放到百年后的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就算是那时候他没有杀妻,百年过后,也依旧是一具枯骨。
只有修行得到成仙,才是最重要的。
单君青起了身,推开了门。
虽然他耐得住性子闭关,只是修行路上总不能全靠闭关,马上就要是宗门大比,到时各大宗门都会前来,是单槐榆磨练心性的好日子。
作为师尊,又作为宗门中的长老,他自然是要在场的。
只是刚刚出了这座山峰,便在山地下的桃树下,看到了一个望着相貌只有十几岁的少女。
她正捧着书卷读着,满脸的天真烂漫,一看便知道是被娇宠着长大,恰好有微风洒过,少女微微抬起头,对上了单君青的眼。
少女没在意他,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背书,单君青一向冷冰冰的心中却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就连血液,都好像一瞬间寒冷了下来。
“梦悠……”
他唤着妻子的名字,脚下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曾经无数次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面容。
“干什么!”
林宁安刚刚抬起头只觉得那个人看着眼熟也没多想,结果她背着书呢,这个登徒子竟然把手都伸过来了。
从被爹爹带在身边就一直被悉心教导事务的林宁安早就不是刚刚出了妖精山什么都不懂的小妖精了,眼见着这人居然伸手要摸自己脸,顿时大怒,一把将手中书籍扔在了他脸上。
那书籍只是纸张做的,林宁安丢出去时却用了灵力,无数纸张飞在空中,化作锋芒利剑冲着单君青脸上招呼了过去。
单君青本来因为这与妻子一模一样的面容正恍惚着,结果等到那含着磅礴灵气而来的怒意顿时将他打醒,连忙伸手使了灵力抵挡,刚刚一抵上眼中便满是惊骇。
这少女年纪不过十几岁,竟然有了与自己一般的大乘期修为,而刚才他又惹怒了她,这漫天书籍如同利剑一般的一刀刀冲着他那张俊秀脸蛋而去,即使单君青修为在同阶中再高,在这样厉害的攻势面前依旧只能狼狈闪避。
等到挡完最后一页书页,他身上那总是一丝不苟的白衣已经满是红色血道。
就连脸上,都有了两道被书页打出来的血痕。
单君青从未如此狼狈过。
自他杀妻证道入了修真界,拜入宗门后,修为便一日千里,只有他出手打杀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压着他打却无力还手的时候。
“师姑!!”
单槐榆一来便看到师尊单膝跪地一身狼狈,而林宁安又满脸怒容尤嫌不够的将腰间红鞭子说甩了出来,心中一惊,连忙冲上去拦下。
“师姑手下留情,这是我师尊,与时恒长老是同辈的。”
“嗯?”
林宁安收回了鞭子,望向那单膝跪地的白衣男子眼中依旧带着厌恶。
“既然是个长老,难道连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都不懂了吗?我与他从未见过面,他竟然见我第一面便将要轻薄我,无耻至极!”
“轻薄……”
单槐榆惊呆了,连忙解释道:“师姑,我师尊修的是无青道,向来不接近女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一双眼睛看的真真的,能有什么误会!”
林安宁冷哼一声,看着单君青的视线满是不善。
她平时也算是好相处的性子,虽然修为高辈分也高,但因为年纪还小,总是喜欢跟着那些晚辈弟子们一起玩耍,因此总是要好说话一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刚才这个轻薄了自己的男人,心底就满是厌恶,那种厌恶就好像是被他看了一眼,她就胃里翻滚,差点没吐出来。
想到这里,林宁安掏出一张手帕,嫌恶的擦了擦刚才未曾被单君青碰过的脸颊。
就算是没碰到也要擦,谁知道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有没有带什么病。
单君青已经捂着隐隐闷痛的心脏处站起了身,一双总是含着冰冷的眸子此刻怔怔望着那个正与弟子说话的少女。
像。
太像了。
这样的相貌,的确是与他的妻子一模一样。
可又不一样。
他的妻子,性情温婉,从不与人说一句大声的话,对待他也永远都是那样温柔,又怎么会对他出这样重的手。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单君青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眸子黯然了几分,只当做是自己认错了人,毕竟百年前,他是亲自确认了妻子断气才离开的那处。
“槐榆,过来。”
既然知道是认错了人,即使刚刚才被打了一顿,单君青面上又重复覆盖上了平日总带着的冰冷。
他对着林宁安行了礼,语气淡淡,仿佛刚才轻薄她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方才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是我的不是,请姑娘莫要与在下计较。”
“只是不知姑娘是哪个宗门的高徒,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番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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