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饶人了,从前生了孩子可没觉得这么吃力。”王容与笑说。
“太子长的极好,真是朝廷之福,黎民苍生之福。”命妇说,“说起来臣妇有些羞赧,还想求教一下娘娘,如何把孩子生的那样好。”
“怀身子的时刻可千万不要大补过头,孩子个头太大,母亲生起来可要吃点苦头。”王容与正色叮嘱道,“我先前也是补过头了,怀了五个月的时候就让少吃,结果还是不成,自己多费了不少劲。”
“孩子出生后好生喂养也是可以的,千万不要在肚子里养的太大。”王容与说。她可不希望日后人们都拿太子这个八斤大娃说事,都追求孩子出生的重量。
如今生产手段这么低下,每一个过大胎儿的出生,就要伴随着母亲的死亡,那岂不是悲剧。
可惜众命妇只当皇后是在谦虚,看着那样白白胖胖的小儿,谁不眼热呢?都想着能不能使银子问出娘娘安胎时的食谱,给自己家备着。
太子被裹着明黄襁褓跟着朱翊钧去了朝上,还被抱着在朝臣中游行了一圈,朝臣们俱是脸上笑容真切,反复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大孙子,满足欣慰。
“中宫嫡子降生,是皇朝之福啊。”朝臣说。
“朕给太子取名,朱常孝,希望他能记住他的出生来之不易,要好好孝顺他的母后。”朱翊钧说。
陈矩跨出一步,“宣旨。”
朝臣跪拜。殿门外,阳光绵延万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因为王容与要静卧养身体,入夏后也没有去行宫避暑,只在宫里窝着,殿内四角都摆着硕大的冰山,向宫殿里输送凉气。
可怜的小胖子,只穿着肚兜趴在榻上,下巴,嘎吱窝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子。
王容与给他拍打着爽身粉,有些心疼,“不如三郎带着孩子们去行宫避暑吧。”冰少了,太子全身都起热疹,冰多了,常寿身子经不住,就要热伤风,流鼻涕咳嗽。
偏偏两个孩子都粘着她,太子是生来就霸道,生下来没见着母后,就能一直哭,哭的人人不得安宁,等见了母后面后,就是乖的不得了的乖宝宝,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体重也是蹭蹭的上去,不像头一个月,虽然也吃的多,但是哭的也多,并没有长个子。
常寿在王容与坐月那段时间也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养的肉都掉下去,哭着要了几回母后不成后,也不说话了,只可怜巴巴的拿眼睛看人,奶娘来王容与面前汇报公主的近况时说的都忍不住掉下眼泪了。
王容与听了心里也难受,让常寿过来在她榻上睡了几夜,常寿捏着她的衣角,一夜絮絮叨叨的没挺,王容与都耐心的回答了。
朱翊钧觉得她辛苦。
“我白天睡觉就好了。”王容与说,“可是常寿要是小小年纪心里落下阴影了,我日后后悔都晚了。”
“这么小的年纪记得什么,长大后就忘记了。”朱翊钧说。
“你以为不记得,其实都记着呢。”王容与说,“说起来,明天也该叫荣昌进来看看,许久没见她了。”
荣昌进来见母后,请安后却是离得远远的,一脸疏离,不是从前一见面就粘上来的亲热,王容与让人都出去,坐在床上对荣昌招手,“到母后这来。”
荣昌看着她,竟然就这么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让人看了心疼。
“怎么哭了?”王容与问,荣昌不过来,她只能去靠近,撑着肚子要起身,忍着痛要也要笑,“别哭了,母后要心疼了。”
“母后为了太子,不是已经准备好不要我和常寿了吗?”荣昌哽咽着哭。
王容与踩在床沿下,一下子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做起来,又跌回去,荣昌才急急过来扶住,“母后还疼,就不要下床。”
“好孩子,谁和你说什么了吗?”王容与摸着她的脸问。
荣昌跪在王容与腿间,环抱着她的大腿,哭的十分伤心,“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听到的。”
“父皇要保大,是母后一定要保住太子,才会这么凶险的。”荣昌说,“母后肚子上划了一刀才把太子生出来,如果当时一个不好,荣昌就没有母后了。”
“母后现在不是还好好在吗?”王容与温言劝她。
“母后为什么不能像父皇一样,先保住自己呢。”荣昌质问,“太子就那么重要,母后宁愿生下太子,不要我和常寿了吗?”
“没有,母后没有不要你们,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王容与说,“都是心连着心,血肉连着血肉,母后一个也分割不下。”
“母后要是真分割不下,就不会一定要生下太子。”荣昌说,语音低沉。“比起我们,太子才是母后的命。”
“荣昌。”王容与正色看着荣昌说,“母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母后要告诉你,这种想法是错的。如果太子和你们在母后这有什么不同的话,只有他是最晚出生的一个,他最小,所以母后要多照看一点,其他在母后这都是一样的,都是母后的心肝宝贝。”
荣昌默不作声,只继续的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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