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夫人左右一扫,干脆先开了口,“都过晌午了,大家快些开始吃吧,不然这菜也要凉了。”
王氏接口说道,“元清元坤两个用完饭还要出去办事,酒就不要喝了。”
席元衡却道,“他们两个不喝,我和父亲今日正好休沐,正好宁大人也是,难得一家人齐全,总要喝上两三盅的,宁大人您说呢?”
“好。”宁端干脆地送出自己的酒杯点了头。
席府三兄弟里头三个人,酒量最好的其实不是席元衡,是在漠北历练了许多年的元清。只不过席元清如今一是和都察院抬头不见低头见,二来想要和银环相见更是过不了都察院这关,自然不好再去为难宁端,只低头专心捡着自己面前的几盘菜吃。
都察院如今不归宁端管了?这话朝野上下有谁能信?
席元衡倒是对自己的酒量极有信心——他从来就没听说过宁端和人喝酒,必然是比不过他这个酒罐子的!
三天后席向晚便要出嫁,她出生时席存林和王氏便封存的女儿红几日便也从土里起了出来,一开封便是酒香扑鼻,席向晚只在旁闻一口都觉得自己醉了三分,不由得转脸有些担心地看了宁端一眼,转头小声让翠羽送了茶到宁端面前去。
席元衡自忖自己还有席存林搭手,再不济以二打一总能将宁端喝趴下,谁知道酒量这东西,还真有天生和练出来的区别。
有的人不会喝,练几十年也就是一杯倒,比如席向晚;有的人会喝,哪怕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也是个海量,比如宁端。
等小半个时辰的光景过去,席元清和席元坤已经出府,席存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席元衡则是熟稔地搭着宁端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了起来。
席老夫人好笑地摇着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王氏让人将席存林也给扶走,齐氏本也想效仿,席元衡却极不配合,他打着酒嗝眼神迷离地道,“以后我这妹子就是见一会少一回了,也不能日日见,我还有……嗝!……还有许多事情没告诉我妹夫呢!”
齐氏干脆和席向晚坐一道喝茶看着热闹,她低声道,“宁大人看着却没醉。”
席向晚不答话,视线在宁端脸上打了个转。
席元衡单手又抓起小酒壶给两人倒酒,边酒气熏天地说起胡话来,“阿晚小时候我就想着,我这么漂亮可爱温柔的妹妹,无论她以后要嫁给什么人,我都不能同意的!她要是非要嫁,我就把那臭小子的腿打断!”
齐氏在桌子对面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他的幼稚。
“然后你猜怎么着!”席元衡咧嘴哈哈笑了起来,“我家妹子听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要是我敢这么对她喜欢的人,就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席向晚却是不记得这一遭的,算一算她和席元衡的年龄差,恐怕那得是她四五岁时的事情了。
“你说我能怎么办?”席元衡和宁端碰了酒杯,口齿不清道,“我只能烧香拜佛希望她以后找夫婿的时候眼睛不要突然瞎了,千万给我找个好的回来。不用太厉害,也不用太好看的,只要能被我家妹子压着一辈子听话的那种就最好了。”
齐氏又小声道,“这岂不是宁大人一个也不达标?”
席向晚想了想,道,“或许有一个达标。”
宁端正仰头喝酒,将酒杯放下时眼神十分清明,甚至还接过酒壶给席元衡再度满上了。
席元衡连连点头,“宁大人,虽然你官比我大了这许多级,但想要娶走我家的妹子,光官大是没用的,得我家妹子真心诚意嫁你。”
宁端点头,和他饮尽了一杯。
“……再呢,还得我家妹子愿意和你过下去。”
二人又是一杯。
“要是哪日我家妹子和你过不下去了,那和离就和离,决不能赖着不让她走!”
眼看着这两人一幅要将酒坛喝空的架势,齐氏支着脑袋道,“你大哥喝多后,睡觉时鼾声震天响,差不多该散了吧?我是劝不动了,他向来听你话,阿晚你想个法子?”
席向晚想了想,果真站起了身来,却没朝席元衡去,而是走到了宁端身旁,伸手戳了戳宁端的面颊。
男人回过头来,伸手准确无误地将她的手指握住,抬眼看她,“怎么?”
“我大哥醉了,”席向晚笑吟吟道,“你就饶他一次。”
“好。”宁端认真点头道。
席向晚手上只稍稍用劲,宁端就自觉地跟着站了起来,她对齐氏做了个手势,便带着宁端往外走去。
没了酒友,早就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席元衡也卸了劲儿,嚷嚷着“还是我最能喝”一头栽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齐氏啧啧称奇,赶紧叫身旁妈妈婆子去扶席元清又备解酒汤了。
先走一步的席向晚带着亦步亦趋的宁端,在门槛前停下来,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提示道,“这儿有门槛,小心着走。”
宁端从喉咙里模糊地应了一声,突地笑了,他揽住席向晚的腰,毫无预警地带着她便掠了出去,后头翠羽压根没追上。
宁端飞檐走壁翻了几座墙,熟门熟路地进了席向晚的云辉院里头,才将她放了下来,眼睛亮得摄人,张口便喊,“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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