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站稳脚步,回头望了宁端一眼,便知这人果然也是醉了,只是醉起来同她一般,很难看得出来罢了。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边应着声边牵着宁端往屋子里走去,将他按在了软榻上,道,“你睡一会儿。”
宁端乖乖躺下了,一双眼睛却黏在她身上,“阿晚。”
“嗯,”席向晚抽了张矮凳过来放在榻边坐下,用手指轻轻梳理宁端的头发,柔声道,“我陪着你。”
宁端侧躺在软榻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席向晚看了好一会儿,才一闭眼睛睡了过去。
席向晚过了半晌,试探着抽了抽自己的手,谁道宁端扣得不松不紧却十分巧妙,压根抽不出来,只得作罢,手头也没本书可以看,把玩着宁端的头发权当消遣。
也不知道翠羽去了什么地方,进来拿本书也不行,真是机灵得过了头。
席向晚玩了一会儿便腻了,又不能给宁端偷偷地编麻花辫,只得也在软榻旁趴了下来,正对着宁端沉睡的脸。
宁端在望玉池第一次见她时,为了替被打湿了衣服的她解围,便摘了红色的虞美人去糊弄四皇子,说“好看得挪不开眼”,那又何尝不是席向晚对宁端的第一印象。
她只听人说过这位未来首辅的名字和手腕,相貌却不知为何不是史料和民间所津津乐道的。
席向晚哪里知道宁端能生得比唇红齿白勾动万千闺中少女芳心的樊子期还要英俊,听见四皇子喊他宁端时也不由得惊了一跳。
而如今这位年少成名的首辅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她的面前,几乎将一切信任都交到了她的手中。
席向晚无声地笑了起来,她规规矩矩地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神却极为放肆地将宁端上下扫视了好几遍,心道这会儿看着倒忒是无害,好似无论她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发现似的。
翠羽可是提过,宁端小憩时,无论什么人刚走到他门外,不用敲门就能将他惊醒了。
这样一想,席向晚的坏心思又活跃了起来。她伸出没被宁端握住的手,轻轻戳了他的脸颊。
宁端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呼吸绵长又平和。
席向晚想了会儿,悄悄挪上前了些,在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中将轻吻盖在了男人还沾染着陈酒醇香的薄唇上,伸出舌尖舔了舔。
宁端还是睡得沉沉,显然是真喝多了。
席向晚盯着宁端笑了好半晌,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软榻边趴了一会儿,竟也沾染醉意睡了过去。
宁端这一觉睡得尤为沉静香甜,他向来浅眠又公务繁重,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这样酣畅的睡眠了。
从小憩中缓慢苏醒过来时,宁端已经在惯性地思考还有什么事没做完,接下来又是如何的安排——可这一切在睁眼就看见席向晚近在咫尺的时候就都被吓得缩回了他的脑海深处。
宁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潜入席向晚房中的那个晚上,好在窗外柔和的光线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这确实是席向晚的院子和屋子,只不过这次是她带他进来的。
宁端有些心虚地出了口气,正要伸手叫醒席向晚,才发觉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就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像是躁动不安的偏执占有欲。
“阿晚。”他低声唤,恍惚觉得这个称呼已经喊得十分顺口了。
席向晚的眼睫颤了颤,缓缓掀开时几乎将宁端的呼吸和心跳也一道带走了。
她眨眨眼睛,好似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似的反应了两息,才放松地枕在软榻上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宁大人,睡得安好?”
宁端轻咳一声,“我醉了?”
“你说呢?”席向晚笑吟吟反问他。
宁端一时语塞,只听都察院众人说第一次作为新姑爷去女方家里时决不能露怯推辞,因而席存林和席元衡递来的每一杯酒他都照喝不误,无比爽快,最后果然还是给灌醉了。
“不碍事,我父亲和大哥醉得比你快。”席向晚说着,撑起上半身来,突然皱眉哎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么?”宁端立刻转移注意力。
席向晚小心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蹙眉道,“想是方才趴着扭了脖子,起来时一痛。”
宁端闻言正要伸手,手指还没碰到席向晚白得几乎能反光的后颈又克制地收了回来,“我替你看看?”
席向晚将头发拢到一旁,大方将自己脖子扭得生疼的地方指给他看,“就这里。”
她心中还有些纳闷,心想自己如今才十几岁,难不成已经和上辈子一样是把老骨头,一不小心就能扭着抽筋了?
宁端盯着席向晚的脖颈,不自觉地咽动喉结,深吸口气后,才伸出指尖按揉她的后颈关节,“这里?”
席向晚轻轻呀了一声,有些哀怨,“果真是扭着了。”她也不至于这么老啊!
“下次不要趴在这旁边睡了。”宁端道。
“还不是你拉着我不放,还学着叫我阿晚、阿晚,”席向晚不平道。
宁端感到几分无地自容,“下次也不必纵容我。”
“我不纵容你,我去纵容谁?”席向晚歪着头享受宁端温热指节在后颈酸痛关节的揉按,半眯着眼道,“只是这般大量饮酒,以后确实还是少一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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