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期突然自己推动轮椅往席向晚的方向前进了一段,他好似盛满春水的眸子注视着席向晚的眼睛,“若你毁了我想要的东西呢?”
席向晚勾起嘴角,带出的却是冷笑,“我现在就可以这么做。”
毁了玉印,密室便谁也进不去。
工部早派人来看过,这密室只能由玉印打开,否则若是有人强行从外头突破,密室便会完全坍塌,里头无论藏着什么好东西都会给砸成齑粉,席向晚知道樊子期不会舍得的。
果然,樊子期轻轻叹息,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好,我答应你,只有你一人进入密室,我会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
“一件东西?”席向晚确认。
“一件东西。”樊子期颔首,他伸手一引,微笑道,“现在,我陪你去取玉印吧。”
席向晚看了他一眼,试着往后踏了一步,果然所有的死士虽然紧紧盯着她的脚步,却没有一人动作。
于是席向晚叫过翠羽,转身走了几步,便绕到宫殿的另一侧,从一处并不起眼、却也绝不隐蔽的抽屉里将宝令私印取了出来。
她甚至没做什么遮掩,玉印就这么大咧咧地躺在抽屉的最上方,好似笃定不会有任何人在她之前打开这处似的。
樊子期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愕然的神情,“你将玉印放在此处有多久了?”
席向晚将玉印收入手掌心里,做好了随时将其砸碎的准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倒也是。”樊子期失笑,他调整好了神情,便伸手示意置物架,“请吧。”
席向晚不为所动,她立在翠羽身后丈量樊家众人和密室门墙和那架子之间的距离,皱眉道,“让你的人退后五步。”
樊子期果然令死士们后退了五步。
席向晚这才将玉印交到了翠羽的手中,她轻声道,“听明白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翠羽狠狠点头,“除了夫人,有任何人一靠近我或者密室的门,我就立刻将玉印抽出砸碎,毁掉这唯一的钥匙。”
“好。”席向晚终于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对着樊子期时吝啬给予的柔和之色,“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翠羽哪里会真的不担心,她警惕地护着席向晚缓缓往密室门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置物架旁,一手按住了架子。
而席向晚在站到墙边记忆中密室的门外之后,才出声道,“好了,翠羽,将门打开吧。”
翠羽一手执剑一手缓缓将玉印对准那个不起眼的方形镂空,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樊家众人,手指用力缓缓将宝令私印推了进去。
不多久,便能听见里头传来了咔嗒一声,显然这才是密室被真正打开时的声响。
樊子期一直落在席向晚身上的视线也忍不住往墙上离开的门上望去,露出了渴望之色。
樊家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东西,马上就要被他亲手得到了……
席向晚的动作比所有人都快,门才开了一道窄窄的缝,她就侧身闪了进去。
有樊家死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追上去,却被樊子期制住了动作。他扶着轮椅扶手的两侧,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席向晚?”
“说吧,樊大公子,你要的是什么?”席向晚的声音隔着密室的墙从里头传来,带着些微回响,听起来更加冷漠了些。
“你可见到四颗摆放在四角的夜明珠?”樊子期虽然见不到密室里的内容,但却如同就站在里面似的,如数家珍道,“站到它们的交界处,往东走三步,你会见到一个浅黄色的玉盒。”
在密室中的席向晚对满室光华视而不见,她抬头望向密室里极尽奢华镶嵌的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按照樊子期所说站准了方位,在一堆稀奇珍宝中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被堆积在其中的玉盒。
这个盒子看起来稀松平常,和周围的宝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樊子期这样指路,席向晚如果一件件找过去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正如同樊家此前几十年找“钥匙”时毫无章法一般,席向晚先前见到这一屋子财宝也很是头疼。
樊家都快打到鼻子下面了,汴京人手又吃紧,没有多余的功夫将密室中的财宝一一点清,其次就算真的造册列了表,也不会知道究竟哪一件是樊子期要的。
——席向晚原是这么想着才放弃了清点的想法,可在打开这个玉盒的时候,她突然罕见地生出了一丝后悔来。
如果真的派人清点了,那么看到这个盒子里东西的时候,她便会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樊家所求了。
浅黄色的玉盒之中铺着金色锦缎,中间被安置着的,竟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玺。
高祖推翻前朝建立大庆时,翻遍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启帝的玉玺,也没能将其毁去,谁知道竟好好地藏在太行宫里几十年也没被人发现!
这样一来,樊家拼死拼活也要找的名正言顺也说得过去了——拿着前朝的玉玺,自称自己是宝令的后人,卧薪尝胆几十年才为前朝复辟,这个理由可比贸然造反要站得住脚多了。
席向晚捧着玉玺,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
“你看到了,是不是?”樊子期的声音悠悠从外面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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