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窘迫,匆忙将宋德容家的卷宗跟由萧清朗查探到的消息展开。片刻之后,她才默然垂首奇怪的说道:“宋李氏头年生育双胎女儿,次年就再生一子,而新儿夭折后次月宋府就开始出现诡异之事。”
萧清朗见她陷入思索,缓声说道:“除此之外,因宋李氏所生的双胎女儿长相并不相像,所以外面时常会有些流言蜚语。后来她两个女儿笄礼之后,不知为何宋老太爷一意孤行让次女匆匆远嫁,之后宋家就再无安宁可言了。”
许楚点点头,对外面的流言却并不以为然,“双胎也分同卵双胎跟异卵双胎,若是异卵双胎的姐妹那长相不相似也并不奇怪。”
她说道这里,就有些奇怪了。按说,大周朝没有双胎只留其一的说法,且市井之间也常有双胎不像之人,所以宋家为何会因此而有流言?
她未曾亲耳听到旁人的蜚语,可曾今因晦气而活在旁人指指点点的忌讳之中,她早早就懂得了人言可畏的道理。可是,那流言到底是如何来的,是空穴来风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她再次翻阅起了卷宗。然而,无论如何细细研读,依旧没有发现端倪。
随着天色渐黑,一行人也行至了锦州城外。此时,城门已落。萧清朗虽然有权利,却并不想早早暴露身份,所以他吩咐魏广带头寻附近庄户暂住一宿。
锦州城外村落并不算多,偶有人烟也不足以容纳两辆马车跟数名侍卫。好在城西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山庄,据说山庄主人也是好客之人,所以在邻近村子百姓的指点下,一行人折返往那处半山腰的庄子行去。
通往山庄的道路并不难走,甚至看得出是被人专门修葺过的,所以很是平坦宽阔。
萧明珠骑了整日的马,此时也有些倦怠了,所以干脆就将缰绳丢给花无病,自个钻进了马车里取暖。她靠在许楚身上腻歪了片刻,才歪头从车窗处往外瞧过去,只见外面山峦巍峨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一般,远处黑乎乎的被云雾遮蔽,寂寥静谧的让人心惊。
她远远望马车后方瞭望,却没看到花无病的踪影,当即心里一慌就探身出了马车。恰好马车此时急促转弯,使得她一个踉跄就要冲撞下去。连带着她身边想要抓住她的许楚,也跟着身体不稳的蹿了出去。
一直默然查看公文的萧清朗心中骤然一窒,扬手之间就将一众公文卷宗扫过于地,而后探身抓住许楚想要在空中想要探索抓住东西的左手。
霎那之间,许楚接着手上的力道翻滚向车内,眼睁睁的看着萧明珠跌落下去。待到瞧清楚那娇俏的身影落在一个明晃晃鲜红的怀里,她才紧绷的心才落到了肚里,也将骤然使劲儿而被牵扯的发疼的身体倚在身后那宽厚温热的怀里。
“你做什么?如此毛手毛脚的,摔伤了可如何是好?可摔伤了,有没有哪里痛?”窗外传来花无病焦急关切的声音,急切带着些许惊恐之后的心有余悸意味。
“你凶我干嘛。我还不是因为看不到你了,担心你才会踩空掉下来的!”大概也是真的收到了惊吓,让萧明珠很是委屈。她含着泪,耿着脖子瞅着花无病,哽咽道,“我都要被吓死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破相了......”
花无病向来最怕她掉眼泪,如今一见,心都软了如何还能再说些教导的话。他将人半扶在怀里,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小意温柔的哄道:“别怕别怕,就算是破了相也比旁人好看......”
“比谁好看?你除了我,还看哪个女人了?”萧明珠被安抚了一番,心里渐渐稳定下来。听花无病说起旁人来,她不由得再次委屈起来,直接撇着嘴有些无理取闹的质问起来。
毕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或者可以说她是跟在他身后长大的,他自然知道这天不怕地不要怕的小丫头,这次真的被惊吓到了。所以,就算她无理取闹,他也只管小声陪着。
一番安慰,总归让她恢复了少许力气,可站起来一看到离自己不远处黑洞洞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就再次心惊肉跳起来,“还以为自己会滚下山崖呢......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见不到楚姐姐跟你了......”
马车外,寒风冷冽而过,侍卫严阵以待。只留下低低抽泣的萧明珠跟细心守护着的花无病。而马车之内,站起身后几乎相拥的二人突然感到空间好似很是狭小。
脚下凌乱散落的公文跟被茶水浸湿的鞋袜衣摆,无不彰显着刚刚萧清朗动作的急切。也让许楚再次听到那熟悉且有力的心跳,既有他的,也有自己的。
一瞬间,仿佛冰寒消退,万物萌生,让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她呆滞的看着眼前俊俏的容颜,棱角分明,目光幽深。不含笑意的他,总有种惊心动魄的凌厉,就如同他不常出鞘的短剑带着摄人的寒意。
马车之上的琉璃灯随着山风不断摇曳,将二人的身影印照在车厢之上,宛如一双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爱人。直到那车顶上挂着的银铃相撞发出清脆响声,才打破了满车的死寂,也让许楚骤然回神。
此时,外面依稀还能听到萧明珠的抱怨声跟花无病的求饶声。也能听到魏广车马而来,恭敬焦急的询问声:“公子,可是要楚大娘过来看看?”
琉璃灯忽明忽暗,而马车内的烛火早已因为骤然涌入的寒风熄灭。窗外是朦胧不清的月光,再有便是远远亮着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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