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执笔记录,并未吭声。
萧清朗问了一遍刘金山的事情,对于此人,张里正夫妇俩却算不上相熟,不过却也认识。
一般而言,一个村子里,最为宽裕富贵的,就是村中的里正的。除了在衙门中的脸面之外,他在村中的人脉跟附近镇子上的关系,也会比旁人多一些,自然挣钱的门道也就广些。
也正是如此,他从不拘着自家婆娘置办首饰。而他婆娘则常在刘金山的铺子里买那些小东西,刘金山遇害的那日,她恰好在村口碰上了对方,买了对耳坠子。
这般说起来,那古顺峰所言就并不虚假了。正好也就对上了刘家人所说的话,说刘金山当日,其实是外出进货的。
既然是进货,那自然不可能只进一样东西了。
接下来的里正婆娘所说的话,基本与古顺峰的话没有二样。
等萧清朗几人离开之时,张里正才犹豫着问道:“不是听说衙门已经抓住凶手了吗?”
一提起这事儿,田县令的脸色就煞白煞白的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见萧清朗跟许楚并未在意这话,也未曾回头,当即就虎着脸瞪了一眼张里正,冷哼道:“该打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张里正一瞧他恼了,赶忙佯装扇嘴,应道:“是是是,是草民嘴多了。”
除了张里正家,几人往张存财家走着的路上,许楚凝声说道:“那现在除了缺失的死者头颅之外,还有他身上携带的金银首饰了。”
“你说凶手到底为什么要砍下死者的头颅?”
“小楚觉得,凶手为何要藏匿死者的头颅?”萧清朗缓了神情,挑眉斜睨向许楚反问道。
许楚思忖片刻,在脑子里勾勒出几种猜测。钩钩画画,最终说道:“是为了隐藏死者头部的某些特征,比如能让人猜出他身份的伤痕!又或者……”
萧清朗见她语带迟疑,自发帮她想说的话说完。
“又或者,最初时候,凶手并非想要杀了死者,而是将人打晕,或是他只是将人打晕而误认为刘金山已死。就在昏过去之前,刘金山用嘴撕扯下了凶手身上的某个东西!”
一般说来,砍去头颅实在有些画蛇添足。毕竟,用菜刀将人抹了脖子,比费尽力气砍下头颅所冒的风险要小很多。偏生,凶手多此一举,活生生的将人砍了头。
而且,砍头的动机常常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又或者是为了寻仇。
不过现在看来,凶手并非是为了隐瞒刘金山的身份,也不似是寻仇行为。倒像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得已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将人砍头,并且将头带走。
而最说得通的,也就是他与许楚想的这种可能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萧清朗目光沉沉,眉头微抬道,“你我查看过案宗跟凶器,甚至发现了古顺峰的包袱,可是却并未发现里面有什么孜然粉跟红曲粉。”
“我险些忘了,那包袱里不曾有那些东西,而且也没有撕破沾染的粉状物。”她顿了顿,直接回头看向田县令问道,“当时案发现场,可曾发现有异味或是异样的颜色?”
孜然粉有一种浓郁的芳香味道,按着古顺峰话里的意思那量并不小,如果散落在地上,必然会有些味道。而且红曲粉,作为上色所用,散到地上也必然会留下一片鲜红。
田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苦哈哈的说道:“回姑娘的话,那天尸体周围除了血迹,实在没有别的发现。”
他眼底暗芒闪过,见许楚恍然后,才继续说道:“孜然粉跟红曲粉虽然不算昂贵,可相对于普通百姓家来说,也颇为值钱。”
“所以,凶手很可能将那两样东西一并拿走了。”
萧清朗点头,缓缓道:“凶手家境不会太好,在此案中扮演的这很容易让人忽略又不让人起疑的角色。我见你验尸单上所写,凶手在砍下死者头颅时候,曾有反复剁砍的痕迹,那就说明其行事并未慌乱。”
“发生凶案的湖边就在村子之外不远处,他能确保自己不被发现,应该是很难的事情。除非他就是本村的人,且对附近环境极其熟悉。”许楚沉吟片刻,心里描画出的凶手形象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而这个时候,俩人也走到了靠近村外的张存财家。二人抬头瞧过去,果然见到对面不远处有一片湖,只是距离到底有些远,且日头照的眼睛发花,所以看得不甚清楚。
“张存财……”
萧清朗跟许楚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所有对凶手的推测,只有一个人最为符合,那就是张存财。只是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测,他们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寻不到死者头颅跟丢失的金银首饰,要想直接断案并不容易。
俩人脚步刚刚缓下,就见有个妇人提着篮子打张存财家出来。看到了田县令等人,她赶忙行礼,“见过大老爷,大老爷这是有什么吩咐吗,怎得这个时候来了?”
田县令见萧清朗并未恼怒,才赶忙说道:“还不赶紧见过王爷!”
那妇人愣了一下,再仔细打量了一眼身着金贵衣衫的萧清朗,脑子里恍然想起之前开棺验尸的坟头上那对男女。这一想起来,她不由得就慌了神,赶忙跪下就要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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