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朗未等她下跪,就先开声阻止了她。然后问道:“你这是刚从张存在家中出来?”
“是是是,民妇跟张家媳妇关系好,时常往来。今儿张家媳妇生辰呢,所以张家兄弟就买了些好肉好菜的为她庆贺,这不也叫了民妇才热闹一番。”那妇人不敢作假,一边说还一边掀开盖着篮子的蓝布,急急忙忙的说道,“这些都是他家媳妇给的,可不是民妇抢来的……”
田县令在一旁对萧清朗解释道:“张存财的媳妇是外来的,性子老实,时常被人欺负。这妇人家就住在张存财房子后头,在村里也称得上是泼妇,隔三差五的借着由头来张存财家打秋风,有时候连孩子的口粮都要分一碗……年前时候,为这事儿,张存财险些跟她动了刀子,当时张里正就让人报到了衙门……”
对于这种事情,许楚并不陌生。农家人虽然多朴实之人,可却也有许多仗着撒泼当厉害的人,尤其是一些总眼红旁人家过得好的妇人,行事说话时常胡搅蛮缠,只怕别人家比自个好了。
萧清朗看了一眼许楚,见她神色如常,就知道她是真没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略微想过一瞬后,他才再度问道:“湖边凶案当日,你可看到了凶手的身影?”
那妇人一听这王爷跟县老爷来不是为了追究她挤兑张存财家媳妇的事儿,就直接松了一口气。等听清萧清朗的问话后,她连连点头说道:“可不是,民妇可亲眼看到那人用这么大的菜刀把人脑袋砍下来的,哎呦,那血啊溅了得有三尺远……民妇还记得那人身高五尺三四寸,穿着灰色的粗布长衫,提着个包袱……”
萧清朗听她说的夸张,却也不打断,待到她吐沫横飞的说了半天后,他才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当真是亲眼所见?”
此时别说是萧清朗跟许楚了,就连田县令都听不下去了。他呵斥道:“胡说什么呢,见到就是见到了,没见到就是没见到,若是再有虚言,当心本官治你个包庇之罪!”
这话一出,那妇人瞬间就变了脸色,赶忙磕头说道:“民妇……民妇其实什么都没看到……”许是有些担心真被知罪,她急忙说道,“那天民妇听到喊声出门,刚好看到下田回来的张存财,他当时喊叫着一个灰色长衫的男人在湖边砍了一个人的人头。这般,咱们才知道的……”
萧清朗挑眉,冷声问道:“那也就是说,当时村里人所谓的亲眼看到,其实都是听到的张存财的喊声后听他叙述出来的?”
那妇人赶忙点头,“后来咱们成群往湖边去瞧,果然看到一个没了脑袋的死人,血淋呼啦的半截身子在地上躺着……后来衙门的官爷来问,咱们才说看到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丢失的头颅
都不用萧清朗等人再追问,她就一股脑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别说再夸大其词的故意显摆了,就是连细枝末节的地方,也不敢有隐瞒。
那妇人正欲哭无泪,满心惶恐的跪在地上等着被下大牢呢。忽然就听到一个女子开口。
“那张存财当日是从地头回来遇上的凶案?”
“是是是,民妇清楚的记着他当时拖着一把锄头,还背着一个刚刚上粪用过的臭粪筐。”
许楚微微蹙眉,反问道:“现在这个时节上粪?”
所谓上粪,其实就是将粪肥施在田里,正常来说,庄稼人习惯每年在大雪以前散粪。这样地里的粪闷一冬天,再加上雪水,土地会肥沃许多。可若是上粪太晚了,则会适得其反,很可能会烤苗使得庄家枯黄。
那妇人见许楚脸色不似萧清朗跟田县令那般阴沉,赶忙冲着她哎了几声,解释道:“张存财家本来田地就少,为着娶媳妇又卖了一亩田,所以这会儿他要是不想法开地,怕是来年的口粮都落不下了。不过那坡上的地全是石头,薄的很不会出多少庄家的,所以他才挨家挨户的收粪,然后提前去央地。”
问清楚当日之事后,萧清朗跟许楚才进了张存财的家中。此时,院子里只有一个两岁大小的男娃在菜地里挖土,却不见张存财夫妻二人。
许楚目光扫过张家院子,见院落不大,角落里有个草棚子,里面放置着些农具。其中就有一个有些破烂的粪筐子,还有几把农具,而那些物件中,却有一个异常干净的锄头十分扎眼。
她微微蹙眉,刚想跟萧清朗说些什么,就看到他目光直盯着在挖土的小男孩,还有那片并不大的菜地。
农家院里或是墙外种些瓜果蔬菜,原就是很寻常的事情,莫说是张存财家,就算是许楚家中也是如此。如此自给自足,每年都能为家中节省不少开支。
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常。
只是,许楚也清楚,能引起萧清朗重视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对案件无用之事。于是,她也将目光投在了那孩子跟菜地之上。
却见菜地里种着很常见的黄瓜、番茄跟茄子等物,只是在黄瓜架的一边,却有几株瓜秧子已经枯死。那枯死的黄瓜藤蔓上,还挂着几个已经长成的黄瓜,低低垂着,也已经有翠绿色变成了黄色。
按常理来说,看那菜园子打理的情况,主家不可能会任由几株长势正好的黄瓜枯死的。而且,瞧着其上挂着的瓜,也并非是病死或是意外折断了藤蔓而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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