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当初在审问彭义光跟彭宁氏的案子的时候,他能用一假荷包将案子审的水落石出。不说那些人本就是心中有鬼,就算没有,只看他这淡定表情就先理亏了三分。
许楚心里一边咋舌感慨,一边紧跟着萧清朗入了审讯室内。
“唐大人......”纵然许楚此时名声在外,且又萧清朗照拂,不过按照官职她依旧受唐乔正的管束,所以此时二人再见,她自然该照着规矩先行礼招呼。
唐乔正有些丧气的摆了摆手示意,这会儿的他,可没了早日里大理寺卿的意气风发跟得意了。
以前,他们跟随靖安王办案,何曾遇到过如此憋闷的案子?就算是遇到什么烫手的山芋,他们也只管查到底就是了,以至于京城中人人都知三法司办案如神,甚至满城的百姓见到三法司的差役都会礼让三分。
只是,那顺风顺水的日子,随着北疆王爷这次离开京城而中道而止再不复往昔了。就好比这次护国侯招认一般,虽然说的有理有据,且人证物证都有,可是在他看来细节上差的还太多。
就好比,护国侯府的门房也曾说护国侯未到巳时就离开了府上。接下来,再没见他回去过。那么,当日沐休的他,到底去了何处,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府里指示红姨娘安排毒杀董瑞阳的事情?
唐乔正虽然觉得,这一系列的案子都与护国侯脱不了干系,可是如今还有许多东西对不上,就算有了护国侯的供词,他也不可能轻易定案。
萧清朗伸手取过书吏执笔记录下的册子,翻看了两眼却见其上唯有护国侯认罪的内容跟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动机的杀人动机。余下的,无论是细节还是当日他的去向,都毫无供述。
他指尖一挑,将供词扣上,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护国侯身上。
此时的护国侯,面无表情毫无配合的意思。显然,是想咬定自己所说的事情。
不过纵然他身形不动,许楚依旧瞧见他明显抿起的嘴角跟攥起的拳头。在看他衣摆一下的双脚,微微侧方,脚尖对着与萧清朗所站位置不同的地方,很显然他内心并不如面上这般坦然,而对萧清朗也并不似表现出的这么无所谓。
萧清朗冷冷的看着他,过了良久,直到护国侯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了,他才开口凝视着护国侯说道:“护国侯该知道我办案向来谨慎,你一无法说清案发当日的去向,更无法解释怎么绕开门房突然出现在府上。二没有办法说清楚案子的细节之处。再者,这动机未免太可笑了一些,你归京多年都不曾想过报复董家人,甚至还在身边留下出自董家的红姨娘宠爱多年。此时说你是要替天行道又或是泄私愤而杀了董瑞阳,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吧。”
萧清朗的语气肃穆,目光犀利而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凌厉,只是一瞬之间那源自于高位者的压迫气势就陡然扑向护国侯。
若说护国侯是历经生死的战将,那萧清朗与他相比,所与到的危机只会更多。阴谋阳谋,刺杀毒杀还有数不清的陷阱,再加上年幼之时就曾亲上战场,以及那由骨子里散发的矜贵就足以让护国侯败退的。
护国侯默然一瞬,他才避开萧清朗的视线,长长的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我曾听人说,在草原上盛传着这么一句话,年老的狮子不足以与年轻的狮子争斗。今日我倒是有些懂了,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有一日我会在一个晚辈面前失了镇定。”
“此案不必再审了,一切正如红姨娘所言,是我以旧伤复发的由头,吩咐她帮我取了药。而后,我又与她从中挑选出能要人性命的番木鳖,接下来的事情正如唐大人所说,就是伙计哄骗了传话的衙役,而后阴差阳错的亲自送了饭菜入监牢之内......”
萧清朗轻笑一声,回首吩咐魏广道:“去寻番木鳖、壳木鳖、桂枝、独活几味药来。”
魏广目带疑惑,不过在看到自家王爷颔首之后,赶忙拱手应是而后离开。
如今,室内再度沉寂下来,不过片刻,脚步匆匆的魏广就抱着一大包草药归来。
不过在看到魏广的那一瞬间,许楚简直刷新了自己对他一直以来的看法。感情,这也是个戏精啊。
也亏得这个场合不适合调侃人,不然她少不得要好好“指点”魏广一番了。纵然是做戏,也该做全套不是?
就在许楚思绪飘飞的时候,萧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几味药,想来护国侯该不陌生才是。本王看过你的药方,这几味药材恰就是出自于你的药方之中。既然护国侯说,那番木鳖是你与红姨娘二人挑出的,那不如今日再挑一番?”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本王办案素来仔细,今日也不为难护国侯,只要你能挑出番木鳖,那此案就依着你的供词结案。不过若是挑不出,只怕护国侯就得从新思量一下该如何跟本王解释了!”萧清朗说着,就从容的伸手将那一包乱七八糟的药材推到了护国侯跟前去。
护国侯一怔,显然没想到萧清朗会提出这般荒唐的要求。
昏暗的审讯室内,被衙役点上了一盏盏的灯盏,墙壁之上还有三个火把照亮,倒是让想要模糊视线的护国侯,丝毫寻不到借口推脱。火光摇曳,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枯枝跟木片,还有些不知散发着什么味道的碎小干叶,须臾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从中取了一块依稀能看到些纹路的木片道:“这便是番木鳖。”
52书库推荐浏览: 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