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泄气,不怎么高兴, 把手从他手底下抽出来,继续发呆望着窗外风景。
手腕上一阵微凉,让她想起那串手钏,心头起了小恶意, 于是有意无意散开袖子,露出了一截手腕,那道珠链也若有似无擦过他指尖。
果然,方重衣登时注意到了, 垂眼凝望腕上的手钏, 执起她的手细细地看。
“这手钏倒是很别致。”他摩挲着上面最特别的一颗珠子,有棱有角, 象牙白的色泽,表面有细小的孔, 倒像是……
苏棠眼中藏笑,不疾不徐道:“哦,这一颗是雪东青羽翼上的节骨,你应当知道吧,雪东青是草原最勇猛也最忠诚的鹰隼。西境那边似乎有个习俗,当雪东青年迈逝去了,无法再跟随主人一同作战,主人葬了它之后,往往会留下这节骨头,做成手钏,便是你我仍然在一起的意思。若将这手钏赠与他人,则是以最诚挚的心意保佑那人平安喜乐。”
方重衣不说话了,时而看她,时而又垂目看那手链,目光静静的,不冷不热,也没有一丝波澜,却让人感受到别样的冷意。他知道,苏棠不可能豢养过这种鹰隼,这手钏只能是他人相送。
“谁送的?”他没有抬眼,声音沉静。
苏棠不由地一怔,她原意只是想气一气方重衣,他的反应也的确如自己预期,但看着那人死水般沉寂的眼神,心中仍不免感到瑟瑟寒意。
出于某种倔强的心理,苏棠一条道走到黑了,佯装漫不经心道:“赫连公子呀,他不是喜欢动物么?说是给我留个纪念。我见有趣,就戴着玩玩儿了。”
其实那条手钏是她哥哥送的,也没有那么多深意,只是护佑平安而已,苏棠心里生他的气,临时添油加醋瞎编排了许多。
方重衣面沉如水,目光更冷,二话不说碾碎了上面的珠玉,丝绳也随之断开。
苏棠只觉得手腕一松,珠串噼里啪啦全部散开,清脆的声音一下下敲打着耳膜,听得她心头惶惶。
她才意识到,有些玩笑对他而言,并不是玩笑。
“棠棠。”方重衣转而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缠,若有所思呢喃道,“你若是喜欢戴这种,我的手骨也是可以的。”
他说得波澜不惊,好像只是件简单随意的事。
苏棠被吓着了,倒抽一口气,使劲捏了捏他的手:“你、你别瞎说啊,我也只是随便戴戴,没了就没了,你千万不要当真……”
见她如此惊慌,方重衣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微微垂下了眸子:“好,不说了。”
听到这话,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过了会儿又余光偷瞄一眼,方重衣仍是神色淡淡,但目光不再像方才那般冷静的吓人,只是若即若离的,像蒙着层薄雾。
车声辘辘,气氛静默。许久后,他又一字一句低声道:“你别害怕我。”
“我不是怕你……”她一时情急,又把他的手扬起来,“说这种傻话,你以后不想弹琴了啊?”
一时二人都无话,马车在乡间的小路上迅疾行驶,马蹄和车轮声淹没了整个车厢。苏棠盯着滚到角落的玉珠,有些走神,两人的手十指交缠相扣着,一路上都没有松开,就这么往小镇行去。
马车停的地方正好是闹市小吃街的街口,苏棠的脚一着地,迎面就闻到面汤的香气,正是左手边一家卖银丝面的摊子。这个小镇与初华镇相邻,虽没有初华镇那么繁华,正午时分也是颇热闹的,人群川流不息,到处是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好在她和方重衣今日都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完全没有惹人注意。
方重衣一路牵着她,慢慢往街心深处走,在一家摆着五颜六色瓜果的小摊前停下脚步。
摊位后面还有个门面,伙计正在忙着料理瓜果,拌糖汁儿和冰沙,门店里有不少客人正热热闹闹吃着。
“棠棠,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方重衣回头询问她的意思。
“啊,这个呀……”苏棠挠了挠脑袋,十分为难,换做往常她自然是爱吃的,但现在吃……等于找罪受。
她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委婉道:“这些冰凉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我现在吃了会难受。”
方重衣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嗯。”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苏棠一路都在怀疑,他真的明白了吗?
方重衣边走边张望,与之前的漫无目的不同,似乎有在特意挑选了。
“豆米丸子咧,又酥又脆!”
一路上都是这般热闹的叫卖声,苏棠闻到油炸的香气,忍不住回头去看,色泽金黄的小丸子刚好从油锅里捞出来,在漏勺里翻滚,一个个都油滋滋的,分外诱人。
方重衣正在打量路边一家粥铺,目光微动,轻轻摇了摇她的手:“棠棠,吃不吃粥?”
“嗯?”
苏棠回过头,见粥铺门前悬着各色各样的木牌,种类繁多,就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店,找了个一张靠角落的桌子,苏棠在里边座位坐下,等他去点吃食。她无奈发现,某人只来回走了一遭,便引得好几个小姑娘偷偷抬头张望。
不一会儿,各色小吃便上桌了,方重衣给她点的小米红枣粥,自己的则是白粥,都冒着暖呼呼的热气。此外还有水晶饺、紫米酥、酸笋片、胭脂肉脯、花酿鱼白蒸,一些花红柳绿的凉菜拼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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