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眼婆娑的点头:“姑娘,奴婢就说姨娘定会平安无事的。”
这时,屋内的秋月尖叫一声,指着姨娘下身的床单,大喊道:“大娘,你快看,姨娘床下的被单全被血渍浸湿了。”
屋中众人皆围着新生的婴儿,便是稳婆看着小少爷也喜得眉眼立起来,心里不住的念叨:今日知府大人家双喜临门,一会儿怕是会重重打赏她,想到白花花的银锭子,笑的嘴角合不拢。
冷不丁听到秋月的话,猛地掀起被子,一看之下吓得神色大变,慌张道:“快,快拿白布来……姨娘大出血了……”
春花猛地抬头,嘴角的笑容一僵,看着稳婆木木道:“大娘您说什么?”
“你家姨娘大出血,赶紧唤大夫过来……”
屋中众人顿时慌乱起来,春花吩咐秋月看好小少爷,自己则拿着白布垫在姨娘身下,可是白布瞬间被浸成了血色,吓得她手一抖,大喊道:“去请大夫,快让他进来……”
屋外,七姐听到里面的吵杂声,大喊道:“到底怎么了?”
春花对她大喊:“姑娘,让大夫进来,快让他进来……”
七姐心知不好,忙对珍珠道:“快,快拉着大夫进去。”她想动,可腿似灌了铅,竟走不动。
大夫进去后便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只见稳婆脸色泛白的站在一旁,忙大呼一声:“姨娘大出血,眼下还是赶快止血吧!”
大夫问了两个问题,稳婆神色慌张,回答的断断续续,见此大夫紧皱眉头,飞快从药箱里拿出一枚药丸,塞进姨娘嘴里,又拿出药包递给春花:“赶快去煎药,若姨娘服下后,止住血便无事,若依旧止不住,老夫也无能无力。”
秋月不由问:“大夫,您适才为姨娘吃的什么?”
“止血药!它只能暂时止住血,不让其快速流出,眼下唯有熬好汤药,盼其效果了。”
闻言,春花手中的药包险些落在地上,压下心里的惊慌,飞快跑去厨房。
珍珠随着春花一同出来,见姑娘惨白着脸,面无血色,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姑娘,有大夫在,姨娘定能平安无事。”
七姐压下心里的担忧,对珍珠道:“扶我进去。”
“姑娘,您还是别进去了。”适才她进去,被屋中刺鼻的血腥味熏的胆战心惊,再见其床上浸了血的床单,小腿至今瑟瑟发抖。
“那是我姨娘,是生我养我的姨娘,如今她命在旦夕,难不成让我死守在窗外不成,若姨娘有个万一,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珍珠焦急的解释道:“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若不是便不要在劝我,扶我进去。”
珍珠扶着姑娘缓缓走到屋内,只见姨娘紧闭双眼,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两鬓碎发沾在额头及脸颊,下身却被染得血红,泪水瞬间落下,一步一步走到姨娘床边,低声轻唤:“姨娘,姨娘您醒醒,可有听到女儿在唤你。”
无论七姐如何低唤,赵姨娘始终未睁开眼,不一会儿春花端着药过来,七姐轻轻掀开姨娘的嘴,一勺一勺将药送进她嘴里,血看着渐渐止住,七姐及众人不免露出了笑模样,提着的心也渐渐落下。
谁料半个时辰后,血依旧没止住,迅速浸湿一条被子,见此,七姐扯着大夫的胳膊,哭嚷道:“快救救我姨娘,你一定还有其他止血药,快给我姨娘用……”
大夫脸色泛白,缓缓垂下头,低叹道:“姨娘大出血,喝了止血药却并未起任何效果,如今瞧着这血已然止不住,老夫也无能为力。”
七姐扯着他的胳膊一顿,整个人僵硬般看着他,双目流泪:“你真的救不了我姨娘吗?”
“按如今这出血量,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止血汤药喝了,可血照样流不停,他也无可奈何。
七姐猛地跑到床边,摸着姨娘的手,大声唤道:“姨娘,姨娘,您醒醒,睁开眼看看女儿。”
任七姐如何呼唤,黄姨娘一直未睁开眼,直至血从她身上流光,而她拼死生下的儿子却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人竟这样没了……
七姐哭的嘶声力竭,搂着姨娘大声哭喊:“姨娘,都是女儿不孝,都是女儿不孝,若您不是为了女儿,也不会执意要弟弟,如今竟为此丢了性命,都是女儿的错……”
春花秋月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姨娘……姨娘……”好日子才刚熬出头,您怎就舍得扔下姑娘及刚出生的小少爷。
摇篮里的婴儿好似知晓亲娘的离世,竟也跟着哇哇啼哭……
如今这般生死离别,稳婆哪还有心思得赏钱,恨不得立即消失,她可是还记得刚来时,七姑娘对她放的狠话,如今姨娘已逝,说不得她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稳婆瑟瑟道:“姑娘,老身家里还有事,便不在此多呆了,您节哀,保重身体。”说着飞快离开。
此时的七姐哭的肝肠寸断,姨娘……您竟未来得及看弟弟一眼就这样走了,原来……适才您与女儿说的话竟是临终别言,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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