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校场,营里的弟兄看到了阿麦腰间的佩剑,面上都是又惊又羡,和阿麦亲近的王七、张二蛋等人更是凑了过来,王七用肩膀碰了碰阿麦,羡慕地问道:“阿麦,那位校尉大人是你什么人?”
阿麦想了想,说道:“是结义的大哥。”
众人一听这个更是惊愕,王七惊讶地说道:“阿麦,原来你有个当校尉的义兄啊,那你gān嘛还来我们步兵营啊,gān嘛不直接去给他做亲兵啊,或者gān脆去做骑兵啊,怎么成了小步兵了?这最没前途啊!”
阿麦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王七等人见她没有回答,也不敢再问了。若在平日,他们必是会再追问,可现在知道了阿麦是一个校尉的义弟,而且那校尉还把佩剑都送给了她,可见他们关系必然深厚,这些下级士兵心中对阿麦已是有了些畏惧,不敢再像平日那样随意。
阿麦看出王七他们的心思,可却也没做什么表示。对她来说,这样的qíng形也不坏,起码能让这些人离她稍远一些,她的日子也会过得轻松一些。不过想到刚才王七说的步兵是最没有前途的,她心中又腾起些新的忧虑,她从军可绝对不是为了挣那点军饷,她要的是声望、地位、军权,她要的是能和陈起站在同一个高度。
只看商易之对步兵的训练,就可以猜到他打算要死守豫州,那么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又一次的守城之战?不,她不需要,她需要的奇功,是能让她很快升上去的奇功!
夜里,阿麦又一次失眠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立下奇功。如果她现在还在商易之的身边,也许机会更多一些,可现在她不是了,她就得想怎么能从现在的位置快速地升起来。她又有些羡慕徐静,可如果让她去做他的位置,她又不愿意,她不要躲在幕后做一个谋士,她要的是战场上的厮杀,她要成为不世名将,她要在战场上质问陈起,为什么,。
营帐中的众人早已经睡熟了,只她一个人还清醒着。她想,她体内传自父亲的那些血ròu终于占了上风。
黑暗里,阿麦从大通铺上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一天里也只有这个时候她可以去茅厕。白天的时候,为了避免和众人一起去茅厕,她都是不敢喝水的,而为了补充体内的水分,她只能在晚上入睡前多喝一些水,然后在大家都睡熟了的时候偷偷地去厕所。
今天,她没有带自己的刀,而是拿了唐绍仪送她的佩剑,然后尽量轻地出了营帐。军中的茅厕,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在营帐的后面僻静处,用一人来高的树枝子混着泥巴圈起来的茅厕,没有厕门,进去了就是一溜的蹲坑,臭气熏天。
阿麦屏着呼吸进去,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飞速地解决自己的问题。等她提起裤子站起来的时候,心中忍不住一松,幸好半夜里跑茅厕的人并不多。她整理好衣衫出来,也许是刚解决完人生大急之后有些松懈,也许是她脑子还在琢磨着刚才的事qíng,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来人,直到撞到了来人的身上,她才猛地惊醒了过来。
“妈的!没长眼睛啊!”那人骂道,提脚往阿麦身上踢去。
阿麦下意识地避过,借着月光抬眼看面前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认出来这是另外一个队上的队正。她连忙弓着身子避在一边,垂了脸用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男人见脚没踢上,心中的怒火更大,提起脚又踹了过去。
这一次,阿麦没有躲,咬着牙硬挨了他一脚。这人是队正,而且还是一个营里的,她不想得罪他,宁可挨他一脚也不想在这里和他起纠纷。
这一脚踹的力气很大,正好踹在了阿麦的肚子上,一下子把她踹倒了在地上,阿麦忍不住闷吭一声,用手捂住了肚子。
那男人本想再踹,可一听这声音却突然停下了。
阿麦有些心惊,生怕刚才那声呻吟被他发现破绽,她虽然早在三年前就用糙药喝哑了嗓子,嗓音即便比一般女子要粗一些,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男子,平时注意些倒也不觉怎样,可像这种无意识发出的呻吟却是最容易露馅的地方。
那男人果然是因为阿麦的这声闷吭而停了下来,这一声叫得他心里都痒了起来,他打量地上的阿麦,发现这人明显还是个少年,身形高挑而瘦弱,就这样倒在地上,竟然让他联想到了女人。
只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小腹下突然热了起来,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接触过女人了,一年,还是两年了?
阿麦也觉出这人有些不对劲,一边压低声音道着歉,一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这男人弯了弯腰就想赶紧回到营帐中去,可刚来得及转过身,那男人突然从后面扳住了她的肩膀……
陆刚是青州军步兵营第七营的校尉军官,当他身边的亲兵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然后告诉他说有个刚入营的小兵把他第二队的队正给杀了的时候,他先是愣了愣,然后一下子就从chuáng上跃了起来,愤怒地嚷道:“妈的,谁gān的?给我宰了那个王八羔子,妈的,连队正都敢杀,反了天了!”
七营二队的队正被人抬了进来,他早已经死了,喉咙被割短了,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死了,要不是有巡逻的士兵正好路过听见了之前的动静,恐怕杀他的人那个小子早就跑了。
陆刚气得脸都青了,这个队正是他手下的一员悍将,曾一人宰过五个山贼,没想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一个小兵的手上。
他抬起眼看被士兵押进营帐的那个小兵,觉得有点面熟,突然想起她就是今天挨了自己半鞭子的小兵,这人叫阿麦,长得很俊,他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了。
陆刚瞥了眼地上沾着血的佩剑,他知道这是那个姓唐的校尉的,今天那人来见阿麦了,送了这把佩剑,当时他好看在这把剑的份上少给了阿麦几鞭子。
“为什么要杀长官?”陆刚问道。
阿麦被五花大绑地绑着跪在地上,身上满是血迹,脸上的青肿还没下去又添了不少新的,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点,可见刚才被士兵抓住的时候没少挨揍。她抬头看着陆刚,刚才杀人时的惊慌已经平复了下来,只是冷静地说道:“我不想杀他,是他要欺rǔ我,我才反抗的,不小心用剑伤了他。”
陆刚冷眼看阿麦,她脸上虽然青肿,可仍能看出她五官的俊秀,甚至可以说是漂亮。他又瞥了一眼阿麦的身形,知道她并没有撒谎,像她这样少年,在军中是极易受到侵犯的。可即便这样,她就敢杀了一个队正么?
陆刚冷笑,把唐绍仪的佩剑踢到阿麦的身边,寒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唐校尉给了你佩剑,你就可以随意杀害长官了?”
阿麦直视着陆刚,并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不论她怎么解释,她都把那个队正给宰了,这在军中便是大罪。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的命都保不住。
她还不想死,所以,她现在必须想个法子,一个可以保住她xing命的法子。
权宜
陆刚见阿麦沉默不语,心中怒火更盛,噌的一声拔出了佩剑抵在阿麦的喉间,怒道:“回答!谁给你了胆子让你连长官都敢杀?”
剑尖触肤冰凉,阿麦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不错,大人,我杀他还有别的原因,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她的话就此停了下来,眼神扫过营帐里其他的人。
陆刚一怔,想不到阿麦会这样说。
“大人,不要听他的——”他手下的军官连忙喊道。
陆刚抬了抬手止住了那军官的话,只是审视地看着阿麦。
阿麦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她的生死就在陆刚的一念之间。于是便微微笑着,带着些挑衅地看着陆刚,说道:“大人,小人确实有要事禀告。请大人屏退他人,大人如果还不放心小人,那就请把小人再捆上几圈。”
陆刚果然被她激了起来,冷笑两声说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说完就把手下的人都撵了出去,然后又转回身看着阿麦,yīn森森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杀他的?唐绍仪今天找你gān什么?”
阿麦稍稍一愣,立刻就明白过来陆刚此话的含义,他显然是想引导自己去攀咬唐绍仪。阿麦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笑得从容,说道:“大人,小人明白既然杀了人就得有个jiāo代,不过此事牵涉甚广,还请大人去请军师徐静,他见到小人自然会明白其中根由。”
陆刚听阿麦突然提到要见徐静,心中一凛,冷笑道:“徐先生是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老实jiāo代是谁指使你杀长官的,否则别怪我手下无qíng。”
阿麦平静地看着陆刚,淡淡说道:“大人,有些事不知道并不见得是坏事,您说是不是?大人请来徐先生,有些事qíng自会明白。”
陆刚冷冷地看着阿麦,突然嗤笑道:“阿麦,你不要以为故弄玄虚就能骗过去,说了,可能还有条活路,不说,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拉出去砍了。不要以为你认识唐绍仪就能逃过军法。”
阿麦问道:“大人真想知道?”
陆刚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剑锋,点头说道:“少废话,快说!”
阿麦低头沉默了片刻,赶在陆刚发怒前突然问他道:“大人可知道小人以前是商将军身边的亲卫?”
此话大出陆刚的意料,陆刚稍惊,目光深沉地看着阿麦。
阿麦淡淡笑了笑,说道:“大人可能不常见商将军,否则应该会见过阿麦。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去问李副将,阿麦进步兵营也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商将军派人送阿麦过来的,是李副将安排的。”阿麦看着陆刚,似笑非笑地问道:“阿麦虽跟随商将军不久,可却一直深得将军青睐,大人可知道将军为何突然会把阿麦送来这里?”
陆刚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阿麦,可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大làng。
阿麦又笑道:“是因为阿麦任xing惹恼了将军,所以将军才把阿麦送到着军营里来磨一磨xing子。不瞒大人说,阿麦自知面貌yīn柔,太过女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将军不会对阿麦另眼相看,今夜那人也不会突然起了歹心想欺rǔ阿麦。”
如果不是在生死关头,阿麦不会编出这些话来,她很清楚,如果要是让商易之知道了她现在在冒充他的男宠,恐怕她会死得更难看一些。可事到如今,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刚不敢相信地看着阿麦:“你的意思是说——”
“大人!”阿麦止住了他的话,轻声说道:“有些事qíng大人明白就好了,何必非要说破呢?”她看一眼满脸惊愕的陆刚,又说道:“阿麦杀了人,自知罪责难逃,可是大人是否想过如果就这么用军法处置了阿麦,将军哪里会怎样?他送我来这里只是想磨磨我的xing子,可大人却让我在这里任人欺侮,然后用军法砍了脑袋,将军哪里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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