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刚闻言面色骤变,商易之喜收俊俏的少年为亲卫,这是军中都知道的事qíng。如果真如阿麦所说,这事还真麻烦了。队正被杀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qíng,不杀她,那么众愤难平,如果杀了她,那么商易之再管自己要人怎么办?
阿麦见陆刚面色变化,知他心中难断,便又说道:“刚才阿麦让大人去请徐先生,便是不想让大人陷入两难之境。这些事qíng,大人知道未必是好事。”
陆刚面色更加yīn暗,握着佩剑的手松了又紧,显然心中也是极难决断。他斜眼瞥阿麦,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子长得俊美,虽然脸上被人打的青肿,可还是掩不住他的清秀,这样的少年反而比柔弱的女子更有些味道,的确是有让一些男人也喜欢上的资本。
杀又杀不得,放又不能放,这还真成了块烫手山药!陆刚心中甚至烦恼,看着阿麦一时也没了主意。过了片刻,陆刚突然高声喊道:“来人!”
帐外的亲卫应声而入,陆刚瞥了一眼阿麦,吩咐道:“先押下去,等天亮再审。”
两个亲卫拖了阿麦就往外走,阿麦不明陆刚的想法,生怕他再直接去找商易之,急忙冲着他说道:“大人,此事还需请教徐先生,他自有妥善之法。”
陆刚心道我可不也就是求徐先生呗,我还能直接去找将军说你的小相好在我手里犯了事,你看怎么办?我官当腻歪了呢?他冲着亲卫挥了挥手示意把阿麦带下去,又嘱咐道:“不准打他,好生看着就行了。”
阿麦听到这句话,心里大松了口气,知道这陆刚是信了她的说法,恐怕一等天亮他就会去寻徐静了,现在她只盼望徐静会念在旧qíng的份上救她一命。
天色刚亮,陆刚等不及吃早饭便去找了徐静。
徐静昨夜一直在军中商议军事,直到天快明了这才躺下,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说有人找他,起来一看是青州军中的一个校尉,前些天见过一面,却并不相熟,大早起的他来gān什么呢?徐静心中暗自惊讶,面上却不带分毫,只是问道:“不知陆校尉找老夫何事?”
陆刚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向他询问这件事,总不能直接就问阿麦是不是商易之的男宠。他思量了又思量,才小心地问道:“不知先生是否认识阿麦。”
听他这样一问,徐静才记起来阿麦是被送到步兵营从军,这样看来就是这人的手下了。徐静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说道:“认识,阿麦可是在校尉手下?不知他做得可好啊?”
做得可好?可不是好么!陆刚暗道,他都把我一个队正都杀了,还能说做得不好?
陆刚咂了一下嘴,说道:“阿麦把卑职的一个队正给杀了。”
徐静一惊,手上的劲道失了点准,从胡子上捋下来的时候就多了几根胡子。他不由得也跟着陆刚咂了一下嘴,看着陆刚说不出话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陆刚看着徐静,用眼神问:怎么办?他是否真的是将军的小相好?我要是用军法处置了他,将军会不会心疼?这一心疼会不会就要迁怒到我身上?可我要是不杀他,大伙眼睁睁都看着呢,以后置军法于何地?
徐静看着陆刚也犯了愁,心道:你既然找了我来,相比阿麦那小子已经和你说我们的渊源,我们好歹是一路来的,别人眼里早就把我们看做了一派,我要是不救他,以后别人怎么看我?唉,阿麦啊阿麦,你好好地杀什么队正嘛!杀个小兵也比杀个队正好jiāo代啊!
两人心里都是心思百转,却都没想到一块去。
过了一会,徐静整了整心神,低声问陆刚道:“你可处置了阿麦?”
陆刚回答道:“还没有,所以特来请教先生该怎么办。”
徐静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人杀不得。”
陆刚看着徐静,心道我当然知道他杀不得了啊。
徐静又扫了一眼屋外,压低了声音说道:“校尉有所不知,阿麦曾是将军身边的亲卫,将军爱他甚重,只是不小心惹了将军,他才被送到了军营。你若杀了他,将军就算不说什么,恐怕心里也会对校尉有多芥蒂了。”
陆刚心道我怎么不知啊,那小子都告诉我了啊。陆刚问道:“那我就把阿麦送过来,让将军处置?”
徐静说道:“校尉糊涂。”
陆刚瞪大了眼,疑惑地看着徐静,不明白自己怎么又糊涂了。
徐静狡诈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这是将军的隐晦之事,岂能让别人知道?再说你把阿麦送来给将军,他能怎么处理?碍于军法他只能斩了阿麦,可他心里会怎么想校尉?以后校尉还如何在将军手下做事?”
陆刚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了,他连忙冲着徐静行了一个大礼,急声说道:“那该如何?还请先生教我。”
徐静捋着胡子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突然转身说道:“这件事qíng你不用专门禀告将军,只是一个队正而已,用不着劳烦将军处理。你回去把阿麦直接送到军法处,就说他与那队正玩笑,一不小心误伤了队正。”
“可即便这样,按军法阿麦也会被处死啊!”陆刚说道。
徐静高深莫测地笑了,说道:“这就不用校尉cao心了,老夫自有办法。”
陆刚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赶紧领命去了。
徐静看着陆刚急匆匆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阿麦啊阿麦,是死是活就要看你自己了。”
阿麦被陆刚移送了军法处,刚到了那里还没受审,就又被徐静派人提了出来,跪到了城守府议事厅外,手里有徐静写给她的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一个“北”字。
锋芒
厅内,豫、青两州的高级将领正在开着军事会议。据探子回报,北漠人在靖阳稍作休整后,大军又yù直指豫州。
自从北漠人奇袭靖阳,石达chūn自杀未遂之后,石达chūn就把手中的兵权渐渐地jiāo到了商易之的手上,所以每次的会议都是商易之来主持。是守是退,两种意见已经争论了好几天。有人坚持要死守豫州,可又有些将领说如今北漠势大,豫州只会变成一座孤城,豫、青两军四万多人只会被困死在这豫州城内,还不如退出豫州,以谋他处。
一时间,两种意见相争不下。
商易之被这些将领吵得头大,不禁皱了眉,用手揉了揉太阳xué,然后看向徐静。
徐静依旧沉默,自从这两派争论以来,他就一直沉默,只是淡淡笑着看两派人争来争去,并不发表任何看法。
商易之把目光从徐静身上收回了,又冷冷瞥了一眼众位将领,说道:“难道就只有这两条路了吗?诸位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站在最后面的唐绍仪犹豫了下,还是声音洪亮地说道:“卑职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按级别,唐绍仪只是一个校尉,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的,不过他深受商易之赏识,被允许破格参加这样的会议。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是惹人生嫉。
商易之看了看唐绍仪,说道:“唐校尉请讲。”
唐绍仪面色虽有些微红,可眼神中透露出的却是一股自信,朗声说道:“今泰兴被困,周志忍大军十万仍在泰兴四周,他们轻兵而来,粮糙不会充足,能围困泰兴如此之久,定是有其另外粮糙来源。我们只要寻到他粮糙所在,派人烧了他的粮糙,周志忍十万大军可不攻自破。”
这番言论,让室内的诸将也颇受震动,近日来,大家一直商讨如何迎战北漠人,可却还没有人想过要主动出击。
商易之目中jīng光闪烁,沉默地看着唐绍仪不语,显然在琢磨他建议的可行xing。
徐静也是一脸沉默,目光随意地瞥向门口,是时候了,阿麦,如果你还想活下去,那就把你的智慧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吧。
商易之尚在犹豫,就听见大门突然被推开了,阿麦站在门外突然喊道:“将军,阿麦还有一计。”
徐静面上终于展露微笑,捋着胡子缓缓地点头。
阿麦刚才跪在门外听得真切,把目前形势都听明白了,要救自己只有靠她自己,必须让商易之看到她的用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xing命。
商易之看着门口的阿麦,眉头微皱,几日不见,他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了呢?鼻青脸肿的,还一身血污呢。
有些人已是认出了这少年曾是商易之身边的亲卫,都是略带惊愕地看着阿麦,不明白她这身打扮是从何来。只有唐绍仪是知道阿麦去了步兵营的,这时见阿麦一身血污地出现在这里,脸上的青肿比昨日见时更是严重,唐绍仪心中也是疑惑,想问却又忍了下来。
阿麦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镇定地步入室内,来到商易之面前,指着他身后的地图说道:“将军,北漠人打开我靖阳边口之后,再攻回来只会步步为营。若是如此,北漠大军此次从靖阳南下必会携带大量的辎重装备,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就会很慢很慢。除去他们在靖阳休整的时间,现在算来也不过是刚出了靖阳而已,可能还没到了这个地方。”她在靖阳城下的某处一点,然后手指沿着靖阳和豫州之间的路线往下,划到一处后又接着说道:“如果我们伏兵于此,也就是常钰青偷袭我靖阳援军的地方,可能会收到出乎意料的战果。”
这是她想了几个晚上的思路。先前听到室内众人的争论,又仔细琢磨了徐静给她的那个“北”字,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徐静的暗示。很显然,徐静的思路和她相近,所以给了她这个“北”字,可以说是为了救她一命才把这个计策让给了她。同时,他也在试探她,如果她想不透这些,这个计策还会是他的,而等着她的就只会是砍头。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我们两军合在一起也就只有四万的兵力,怎么能去伏击北漠大军呢!”一名中年将领突然出声说道。
阿麦看了那人一眼,冷笑道:“怕是北漠人也会这样想,他们必然以为我大夏被他们杀了三十万边军,早就吓破了胆,只会守城而不会进攻了,他们死也想不到我们有这个胆量敢伏击北漠大军。”
商易之看着阿麦沉默不语,如果说刚才唐绍仪的主意是冒险的话,那么阿麦的计策就是发疯了,用现在豫州城内不到四万的兵力去伏击挟威而来的北漠大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可就是这样一条发疯的计策,却让他的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阿麦暗中观察了一下商易之的脸色,又游说道:“将军,北漠人大胜之后必会大骄,何况北漠尚有十万兵力在泰兴,陈起手中只有不足二十万的人马。常钰青偷袭靖阳援军,陈起攻占靖阳、溧水,其兵必有损失,现存于手中的兵力至多不足十五万,他尚需留兵驻守靖阳、溧水一线,所谓南下大军,能有多少?顶破天不过十万!”
经她这样一分析,屋内诸将竟有少一半都动了心,都明白这条路虽然危险,可一旦成了那就将是不世之功,更重要的是可以一雪北漠奇袭靖阳之耻。
52书库推荐浏览: 鲜橙